辛诩和翟承衣匆匆赶往奕王府,南宫前川已经在给赵修钰施针了。
“这位长安王失血过多,半条命都要没了。”南宫前川一向温和,这下想必是处于医者的仁心,难得狠厉。
辛诩走上前问道,“现在可好些了?”
南宫前川看着床榻上已经昏睡过去的赵修钰,沉默了很久。
一个患有无心的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实属不易,他刚才给他探脉得知他已是日薄西山,只怕活不过三十岁。
可以猜到他从小应该一直被人保护的很好,可是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对于患有无心的人来说,每一次受伤伤的都是基底,说白了,就是在加速死亡。
即便是神仙在世也无济于事,这一刻,身为医者南宫前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力。
“好些了,只是他的身子经受不起折腾了。”
“前川哥哥,他的无心可有法医治?”翟承衣问道。
南宫前川摇了摇头。
殿内再次陷入寂静,辛诩侧目看见殿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隔多年,他看起来更加沉稳了,方才在殿上辛奕出招毫不留情,可是辛诩看得出来辛尧一直尽力闪躲,偶尔还手武功已在辛奕之上。
辛尧一直站在殿外,看得出他很担心赵修钰的伤,也有些愧疚。
辛奕也注意到了,斜睨了一眼,愤愤说道,“要不是他一昧闪躲,逼我出招,至于到这个地步吗!?”
“你还有脸说别人,”辛诩当众一脚踢在辛奕小腿上,“他是你五哥,你使出的力道是会出人命的!”
看到辛诩受伤的手,辛奕终究没有出口反驳。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处理好一应事宜,当众人准备离开时,辛尧也先一步消失在夜色里。
“看到了吧,父皇怎么敢让他们俩都留在缙云城。”辛诩也懒得再说教辛奕,反正他是听不进去的。
翟承衣跟在一旁,一直到现在她也没来得及仔细看辛尧的样貌,但是从周身的气度来看应该是个疏阔男儿。
“这下好了,出了这么大事,奕王有你和皇上护着,可是尧王孤身一人,御史台的大夫指不定要怎么弹劾他了。”
“你倒是谁的心都操,唯独不操我的心。”
翟承衣:。。。
“怎么,被我说中了?”辛诩笑着回头,接收到翟承衣大大的白眼。
翟承衣现在觉得辛诩和辛奕果然是亲兄弟,都有一张不饶人的嘴,快步走到前面,懒得理他。
辛诩的笑容多了一分得意,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将翟承衣拉回身边,俯身低语,“既然都出来了,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人已经被塞进了马车。
不一会儿就听见长街上熙攘的声音,今天是中秋之夜,缙云城彻夜不闭市,那些书中的盛世繁华景象就这样展现在眼前。
辛诩特地让翟承衣在锦衣坊换了身衣服,虽然比不得东宫的东西,但也算是鲜衣配佳人,相得益彰。
反正此刻的辛诩觉得翟承衣穿什么都好看。
“咱们俩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是心太大了?”翟承衣有点不习惯这样长的裙子,还有头上觉得一甩就会掉的步摇。
“你是大夫?是你伤了赵修钰?又或者你要弹劾辛尧?”
翟承衣听清之后,摇了摇头。
“那不就完了,”辛诩一把揽过翟承衣,“都和你没关系,你担心也没用。”
辛诩的话很有道理的样子。
于是翟承衣就乖巧地跟着辛诩去了缙云城最大的酒楼,三楼的楼台上可以将繁华的缙云城尽收眼底。
翟承衣在楼台上吹风,辛诩在一旁饮酒,享受这难得的岁月静好。
“你看,那是不是濯濯姑娘?”翟承衣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为伊醉。
濯濯一身红衣如火,半露香肩,倚在临街的栏杆旁,饶是翟承衣一个女子都觉得濯濯勾唇一笑的样子倾国倾城。
辛诩随意望了一眼,并不太感兴趣,他就奇了怪了,他一个男人都没有翟承衣那么激动。
“翟承衣!”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翟承衣转过头,脸上尽是被打扰到的不满。
为伊楼像是借着中秋在办什么活动,濯濯那妩媚的情态勾得底下的男人恨不得用银子把她砸下来。
这样美的人,怎么就做了花娘呢?
辛诩单手将踩在台阶上的翟承衣抱下来,“再看,我就把你···”
“你敢怎么样?”
“把你穿的和她一样!”
辛诩你个衣冠禽兽!
翟承衣瞪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下一瞬就被呛得不停咳嗽,辛诩一面嘲笑她一面给她倒水,就像当时剥橘子翟承衣嘲笑他一样。
看着辛诩喝得不紧不慢跟喝茶一样,哪成想这酒这么烈。
一吹风,翟承衣就有些微醺了,辛诩扶着翟承衣软软的身子,想:软玉在怀,看什么花娘啊。
“辛诩,你放开我,我没醉,”翟承衣倒在辛诩怀里,手不分轻重地打在辛诩肩上,眼神朦胧地抬起头,“辛诩你骗我,你的酒和我的不一样,不然你怎么不醉?”
“辛诩,你这么变成两个了?”翟承衣用手贴在辛诩的脸上,顺着眉眼的轮廓划着,“还挺好看?”
喝醉了的翟承衣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放肆,喝了酒的辛诩感受到自己身体某处的变化,声音喑哑在翟承衣耳边说道,“你最好别乱动。”
“嘤~你又骂我···”翟承衣眼都睁不开,但是却流出泪来,“哥哥,他又欺负我。”
辛诩无奈将翟承衣抱在怀里,走向雅间屋内,将她放在软榻上,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心想以后不能让这丫头喝酒了,虽说那酒有些劲大,但也不至于一杯就醉成这样。就这酒量还天天说自己是江湖儿女。
窗外有烟花炸开,翟承衣缓缓睁开眼,目不转睛看完所有烟花,转过头对辛诩笑,“缙云城好美啊。”
那一刻,翟承衣的笑在辛诩眼里足矣让所有烟花失色。
她突然起身,然后坐到地上,就这么安静地看着窗外。
“起来,地上凉。”辛诩伸手想把她拉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喜欢坐地上。
翟承衣握住辛诩的手掌,使劲将辛诩也拽到地上,喃喃说,“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好不好?”
辛诩心底一软,摸了摸翟承衣的发顶,柔声说,“好,那你留在我身边,我每年都陪你看。”
翟承衣大概是真的醉了,乖巧地说,“好。”然后靠在辛诩的肩上,缓缓闭上眼睛。
“我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