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承衣有意后退一步,“我自己来。”吴迦将翟承衣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片刻后,带着她运起轻功回到自己的船上。
小满也急忙跟了上来。
船舱除了几个侍卫只剩下几桌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酒席,散落的丝竹乐器,还有专属于女子的浓浓的脂粉气息。
翟承衣闻不惯这些味道,也不想和吴迦说话,独自站在船头,凭栏而望。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你不必这样躲着我。”吴迦走近。
船头风大,翟承衣拢了拢披风,不想再和吴迦争辩有关南宫家的事。
见她不想说话,吴迦也没有再说,只是低头苦笑,无边的苦涩淹没在夜色中。
反正不论他说什么,翟承衣都不会相信他,他知道她介怀自己对南宫家的所作所为,可是这才只是个开始。
他不会伤害她,这是真话;他狠毒无情,这也是事实。
“小衣。”
“别这样叫我。”
吴迦自顾自继续说道,“我敬重你父亲,更敬重翟家,所以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父兄,但是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翟家有什么关系?”
在翟承衣的印象里,翟氏一族一向和吴家没有交集,更别提和吴迦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吴迦好像对翟家很了解似的,虽然她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但是吴迦提到父亲的时候,翟承衣仿佛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敬畏。
“以后你会知道的。”吴迦笑得令人费解。
船行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可以看见安城的灯火了。
吴迦的船太大,进不了城内的水道,一行人只好上岸步行进城。
远远的翟承衣就看见城门处多了许多官兵,正在分批乘船,已经有几艘船驶向不同的方向。
更关键的是城门上站着许多人,翟承衣好像看到了辛诩的身影。
身边的吴迦笑了笑,“想不到太子也来了,怎么,你们是一起的?”
吴迦明知故问。
翟承衣觉得自己好像惹了麻烦,这辛诩这么兴师动众的不会是在找她和小满吧。
“看来是在找你,”吴迦像是听见了翟承衣心声,“他身边站的可是安城县令。”辛诩身边确实站着一位戴官帽的人,辛诩说了他是暗中出行,如今连安城县令都惊动了,看来就是在找她们。
尽管夜色浓重,翟承衣仿佛看见了辛诩黑着一张脸的样子。
突然翟承衣的身子一怔,惊讶回头看向吴迦,“你居然会千里传音?”方才那一瞬间,她听见了吴迦用千里传音告诉辛诩他们的位置。
这千里传音是内力绝对深厚之人才能练成的,飘渺山各派除了各派几个掌门人之外几乎无人练成。
而且吴迦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居然有如此厚的修为。
当然现在最可怕不是吴迦,而是辛诩听见后,已经从城楼上下来了。
小满既着急又害怕,看着辛诩走近,“完了完了,这太子脸色怎么跟阎王一样。”
“我可以现在让你去见他。”辛诩一个眼神把小满吓得一哆嗦。
转头看向翟承衣,辛诩的视线落在翟承衣身上的披风上,目若寒星,似乎有利剑射出。
“这么巧,吴公子也在?”
吴迦笑容不减半分,“是啊,好巧,这儿也能遇见殿下。翟小姐迷了路,我送她一程。”
翟承衣: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迷路就不说了,她都遇见了些什么玩意儿。
辛诩没有和吴迦多说废话,拽着翟承衣就走了,翟承衣身上的披风也被一把拽下,丢到水里。
“我冷!”
“冻着!”
“·······”
辛诩回头看了眼就穿了一件长裙的翟承衣,不耐烦地将她塞进了马车里。
一进马车辛诩就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我喊人啦,你你你···”
辛诩将外衣甩到翟承衣怀里,没好气地说,“不是你说冷的吗?”“我怎么你了,我不就是和小满出去玩迷路了吗,我又不是你的侍卫,没有义务守在你身边,你发什么脾气。”
翟承衣终于忍不住了,将辛诩的衣服一把扔到地上。
“翟承衣,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向安城县令亮明身份,整个衙门的人都在找你。”
“你什么意思,觉得是我拖累了你吗?我又没有让你来找我!”
“所以你就找吴迦?”
翟承衣无奈了,原来辛诩生气是因为吴迦,且不说她和吴迦没有关系,就算有也只是仇人关心。
“没话说了吧,你是不是一早就和吴迦约定好,否则他怎么会在安城,还好巧不巧遇见你?”辛诩越来越咄咄逼人,像是认定翟承衣和吴迦有什么。
“你够了,”翟承衣目光变得有些冷漠,“辛诩,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为了自私的目的和吴迦暗中联手,你要是不相信我,咱们大可就此分道扬镳。”
翟承衣的情绪有些失控,说着就要跳下马车。
手腕被一股力道抓住,整个人又被拽了回来。
辛诩像是努力在平复自己的情绪,车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辛诩握住翟承衣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尽量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话说重了,我只是害怕你半路走了。”
天知道当他看见翟承衣的房间空无一人,等了一整个晚上还不见人的时候有多紧张。
自从母后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害怕一个人的离开。
翟承衣也有些惊讶辛诩这么一个骄傲的人居然会服软,辛诩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让她觉得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我也不好。”翟承衣的骄傲不比辛诩少,尽管话是这么说,却是连看都没看辛诩一眼。
辛诩被她这副好面子的模样气笑了,也算明白了,翟承衣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听不得好话,也见不得别人示弱,可要是敢跟她硬碰硬,她就是拼了命也要反抗。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伤害南宫家一事,但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翟承衣半信半疑看了眼辛诩,撩开车帘,空中一轮明月映入眼帘。
“此话有明月为证,你若食言,你我就是仇人。”
翟承衣说得决绝,辛诩没有片刻犹豫答应,“君子一诺千金。”
诺言就是这样,许下的时候诚恳无比,总觉得自己绝不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