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抬头，说话的那个人伸出一只手。

“你是谁？”

“你上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会像什么小说电视剧，伸出援助之手的是什么命定之人？她心存希冀，正准备委婉拒绝一下再答应，那个人探出脑袋。

陌生的一张脸。

从未见过。

眉毛很有特色，看来又是魔族人。

他的脸倒是平庸。一张没有记忆点的脸，放入人堆会消失不见的那种。

顾长安站在坑里，抬头说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等我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就记得了。”那人说道。

顾长安后退了一步。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爬也要自己爬上去……

突然，角落里传来不自然的“咯咯哒达”的声音。

顾长安警惕地环顾四周。

小丑的尸体，正在一个个站起。

“诈尸？”顾长安朝上面喊道：“你弄的？”

“我没那么大本事，系统自己设计的。小丑的坑你也敢跳。”

“这是我自己愿意跳的吗！”顾长安吼道，两只手抓住石壁，“有时间救人偏要说闲话！帮一把啊！”

那个人蹲在坑边：“游戏里面挂掉又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你这个死了可能还在坑里。这个地图有点奇怪。”那人接着说，“你是被系统选中的那个吗？”

“什么系统选中！被系统选中制裁吗？”小丑们正在活动筋骨，顾长安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会被这些小丑当做活靶。

她做出了一个蓄力，沿着石壁跑了几步，但是事情果然正常发展，她从石壁上掉到了原来的地上。

“诶呦我去……你怎么这么麻烦……那个小子非要喊我来，自己又不出手，别扭死了。”他骂骂咧咧，从包里掏出一个钟，钟的外面缠了一圈一圈的绳子。

“抓住抓住。”他说着，把绳头扔了下去。

“最近游戏是不是不景气？”顾长安抓住绳子问道，“怎么救人的东西都这么简陋。”

“你懂什么，这条绳子可是最新款的钟编绳。非常结实……”

“非常结实”刚刚出口，绳子从中间断裂。

顾长安从空中栽到地上，看着慢慢走来如同丧尸的小丑们，心中十分苦楚。

人运气背，什么都能遇到……

小丑头上的枪眼清晰可见，配上惨白的脸庞，十分具有冲击力。

而此时，这些头上有枪眼的小丑，正一个个地向她走来。

顾长安站在墙角，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小丑，闭上眼睛吼道：

“来就来，谁怕谁啊！”

手机闹铃响。

顾长安从梦中惊醒。

这是……做梦？

“长安哪，今天是不是要回学校。”田老太太拉开门，“哎呦，周末你还定闹铃啊？昨晚回来那么迟，是不是累着了？累就多睡会啊。”

长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游戏头盔还好好地戴在头上。

“中途掉线了？”她喃喃自语，失魂似的把头盔取下来。

从参与内测开始，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或许是在游戏里死亡了，所以……

她一边刷牙，一边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对！

之前也死亡过，但是不会出现在掉线之前没意识的情况啊。

她快速地抹了把脸，接着把换洗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一切都是平常的样子。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杯酸奶，揭开盖子，舔了舔。从架子上拿了一只勺子，舀着盒子里的酸奶，顺手还搅了搅。

“救救我。”她刚刚把一勺酸奶放进嘴里，脑子里没由来地浮现出这一句。

求救的是谁？

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导致她不能顺畅地思考。

就算是其他的游戏，这种消息也不多见。

需不需要报警？

她咬着勺子。

其实说起来，一切都从水下的那个女人开始。

现实也好，游戏也好，乱糟糟的一团，扯不清道不明。

她好像是在海里游泳被水草缠住了脚腕，用力爬出水面呼吸又被脚腕上的水草扯进水中。

很不舒服。

她收拾着东西，准备坐车回学校去。

“奶奶，我走了哈，在家好好的，有事打电话。”

她说着，把门带上，还顺手拎上了家里的垃圾。

父母不在家，为了能好好照顾奶奶，她填志愿的时候就填了个离家不远的。

别人都可惜，她那么高的分怎么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志愿。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每个人的决定都是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法理解，但是这是自己的生活，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这可能是最好的一个决定。

她在公交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虽然车里开着空调，她还是偷偷摸摸地把车窗开了一条小缝。

窗外的风景已经看过很多遍，树木和花卉都向后奔跑着。

每次坐在车窗边，总是给自己设计许多戏剧化的情节。比如爸爸妈妈追着车跑，递给她一些不愿意带着的水果。

爸爸妈妈……

她往后靠了靠。

很久没有收到他们俩的消息了。

微信倒是收到一条意想不到的消息。

是以前她高中的班长。

她戴上耳机，嘴唇靠近麦克风，小声回着消息：“我也不是什么优秀名誉校友之类的，怎么还找我呢。”

班长：“校友聚会嘛，正好你又在本市，比较方便。”

“凑个人数，不用表演什么节目的。”班长的信息一条一条地跳出来，“其实这次校友聚会就吃个饭。今年高考生成绩还没出，高二那届好像还要我们这些毕业生搞什么讲演会之类的，不过那个跟我们没关系……”

她正准备拒绝，对面很快发来消息：“聚餐而已，你别又拒绝啊，去年和前年都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的，今年再拒绝我可没面子了。”

你有没有面子关我屁事？

顾长安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倒是客气的打出：“那到时候再看吧。”

她退出聊天界面，顺手点进游戏帮会的群聊。

“走停大佬昨天可以啊，连胜十七场，积分涨到第三了。”

“害，走停大佬的技术本来就强。”

帮会里的语音女神“亲爱的笑笑”果然又发了两条语音。

顾长安非常迅速地点掉红点，然后退出聊天。

她称赞自己：流程熟练，可以打满分了。

她戴上耳机，闭上眼睛。

耳机里的音乐声很大，让她沉浸在另一个世界，忽略了身后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