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路星河为这件事情头痛,就连付八楼听完,也是一阵头痛。两个人面对面看了很久,最后就只剩下一声叹息。
“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快些结束吧。”
临走的时候,路星河对着付八楼的背影无奈地说了这么一句。付八楼的身影停顿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些什么,径直离开了这里。
回去之后,他收拾了一下,就带着莫停回到了自己家里。
一路上付八楼都沉默不言,莫停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也并没有问,因为他很清楚,以付八楼一向的习惯,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只需要等着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等到了他们回到自己家里之后,付八楼自己主动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莫停,说完之后,便询问莫停究竟要怎么做。
莫停想了半天,然后对付八楼说道:
“实话实话,现在还可以给慕长风一个选择的机会,这样对慕长风还勉强算是公平,如果等到以后再说,慕长风就别无选择了。”
莫停一直保持中立,所以付八楼最喜欢听他给意见。而听他说完,付八楼也意识到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情绪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来,也不再说话。莫停见状,破天荒地对付八楼说道:
“你最近状态很有问题,受慕长风影响太大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之后,我们应该放松一下,离开这里,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付八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声音柔和,却十分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坐在一旁的莫停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第一次变了脸色,
“你确定?”
“嗯,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了,这里,就不需要我了。这人啊,总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什么应该做些什么,该离开的时候,就得赶快离开。怎么,难道你不同意我离开这里吗?”
莫停当然不可能会反对,相反的,这正是希望付八楼做的。他很早之前就觉得,付八楼勉强自己去承担的东西太多了,这些都根本没有必要,只不过是付八楼的想法根深蒂固,他改变不了,就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现在他的想法终于发生了改变,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是去是留都是你的事情,你怎样选,我就跟着你怎样选。”
“你可以选你自己的,没必要……”
“这件事情我们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好了,没什么事情你就先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朝。”
每次只要提起这件事情,莫停就会话便得多起来。付八楼也不想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莫停这样说了,他就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按照莫停说的,睡觉去了。
付八楼走了之后,司徒留便到了路星河的房间。路星河看他进来,笑了笑,然后率先开口道:
“果然大家都觉得很麻烦,你说,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能现在就离开?”
“你真的想听实话吗?”
司徒留难得表现出一份十分严肃的模样,看到路星河点了头之后,他就对继续对路星河说道:
“我和付八楼的想法一样。”
“你都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听到这个答案,路星河难得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司徒留的态度却没有任何改变,十分坚定地说道:
“必须留你下来,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你离开反而会让你遇到危险,只有跟在我们身边,你才能安全。”
“那你是想长风永远都对我心怀愧疚吗?这件事情,我们瞒不下去的,你说,我能瞒多久?你难道还不清楚我有多久能够复原吗?”
路星河苦笑着,心中也不知道到底是期望司徒留给他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司徒留将他放倒在了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对他说道:
“你放心好了,很快,不会很久的,夏冬春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做,交给我来就好了。”
“看来我又要麻烦你了。”
“你知道我和长风的想法不一样,你了解我,帮过我,我也会帮你的。”
路星河看着司徒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红,然后对他说道:
“如果长风也能和你一样想就好了。”
“你要对你自己有自信,而且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对于长风有多重要,别太看低你自己了。好了,快些睡吧,我先走了。”
司徒留说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路星河一个人,几乎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付八楼下了早朝就来到慕长风这里。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以真实面容去了郑员外的家里。
这郑员外的家里还是和前两天一样,好像一直是人仰马翻的模样,不过说起来,这家里好像比之前少了很多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为了筹钱全都变卖了。
一开始仆人依旧不让进,但是这一次付八楼以自己的身份来调查,所以便直接就表明了身份。仆人一见是官员,立刻就回到了屋子里去禀告,紧接着郑员外就立刻风风火火地跟着一路小跑,赶出来见他们。
其实这件事情根本就和吏部一点关系的都没有,吏部的人根本也管不着,因为担心这个郑员外有可能是在做戏,所以他们两个编了个理由,就说是慕长风的亲戚中了毒,要来讨个说法,以此顺便来测试一下这个郑员外的真假。
郑员外一出来,就想要给付八楼跪下。付八楼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好在没用他嘱咐,一旁的莫停就赶快把这个人拦了下来。
付八楼可受不了这个大礼,再说了,万一再搞个偷袭什么的,他可反应不过来。
这事还是交给莫停来吧。
而被莫停拦下来之后,郑员外抚了抚袖子,然后对着付八楼说道:
“不止尚书大人来此,怠慢大人了,您快里面请。”
他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付八楼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他进了宅子。
到了大堂之后,郑员外把主座让给了付八楼。他们刚一坐下,下人们就端上来了茶水,很明显是郑员外早就吩咐好了这件事情。
“郑员外能有这么大的产业,还真是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啊。”
付八楼尝了一口热茶,发现和进贡给皇上的贡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郑员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试图解释道:
“这……这不是怕怠慢了大人吗?我们从商的,还得靠大人们的支持呢。”
“郑员外的买卖都是我们的日常需要,我要是不捧场,那岂不是活不下去了?”
“大人您说笑了,说笑了,您……您今天是……”
被付八楼这样一说,这郑员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想着赶紧把这个话题转移过去。付八楼也没有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然后对就顺着郑员外的话说道:
“哦,你看,我这喝上这么好的茶,都差点把正事忘了,呐,我的这位朋友,他有一个亲戚,吃了你们家卖的大米,死了,他想来问问,你究竟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又要赔多少钱?”
“嗯?您是不是不满意我们的做法啊?”
郑员外一听到付八楼这样说,眼里瞬间划过了一丝疑惑,下意识地就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不等说出口,就立刻改了过来,反问了一句。这一下反倒是把这两个人问住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慕长风立刻说道:
“我听说那些人整了一个什么组织,专门跟你要账的,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就直接来找你了。”
好在慕长风之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多多少少还做了一些功课,没有被问倒。不过当时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候,所以就没有深问,以至于他也就只能这么勉强应付一下。
可能是因为像慕长风这样的人比较多,所以郑员外在听了慕长风解释之后,就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对慕长风说道:
“那我也不瞒您了,这么说吧,我们还没有达成共识,他们要的价钱太高了,我就算是把所有的产业都变卖了,也凑不到那么多钱。您有这层关系,我也不可能多赔您多少的。”
郑员外这话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像是耍无赖的样子,慕长风听完,假装出有些不高兴,皱着眉,用质问地语气对郑员外说道:
“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这群死者家属在讹诈你一样。”
“哼,我看也快了,一张口就要一百两黄金,真当自己家的那些人是什么达官显贵、朝廷命官?”
“呦,这话我可不太爱听了。人命可不分贵贱,吃了你的东西死了人,那你就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这没错吧?”
付八楼在这个时候插了句话,提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郑员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改口道:
“赔钱肯定要赔啊,那毕竟是我做凑了事情,当然要负责任,但是你们说,这一百两黄金,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这话他们几个之前已经听过一次了,一点都不想再多听一次。付八楼咳了一声,借机对他说道: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可以和我说说这里面的事情,没准我可以帮你呢。”
按常理来说,付八楼的官职也不低,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这郑员外觉得不公平,应该欣然答应才对,但是郑员外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摇了摇头,拒绝了他。
“啊,不用麻烦您了,哎,咱们非亲非故的,我也不能拖累大人您下水啊。这事啊,比您想象中复杂多了,您呀,还是别插手了。”
“是吗?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最喜欢找麻烦了,郑员外你不妨说说。”
眼见着付八楼眼里的光明显就是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于是这个郑员外就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这……”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不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我担心会给您造成什么麻烦,这毕竟……”
“怕什么,我这个当官的,还能怕案子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不成,难道郑员外担心我不是一个好官,不愿意理百姓的问题?”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您别误会了。哎呀,我就和您说实话吧,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怕您不信,唉……”
说到这里,郑员外狠狠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之前慕长风他们看到过的表情,慕长风一看有戏,便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他说。
“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家大夫人的一个亲戚在我家帮工,我寻思着这人是夫人的家人,就让他做了账房,平常负责记账。谁知道这次竟然竟他手进了一批有毒的粮食,在我根本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卖出去了,现在死了人,这账房也不知道去哪了,责任就全被我担了下来。我寻思着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惊动官府了,我这命肯定是保不住了,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然自己搞了一个什么组织,也不报案,就只想要钱。我寻思着这要是报了官,我肯定是没命了,所以……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谁想到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黄金,我也不能说,就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这解释听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就这一古怪来看,的确是有人想要故意想要搞垮他,于是付八楼问道:
“你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你考没考虑过找这些人问问。”
“问了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已经要被这些人逼疯了,哪还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啊?你们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天天到我家里和店里去闹,我现在想去当铺当东西,人家都不给我当了,我那些个朋友,平常都说的好好地,现在一个个全都闭门不见的,我上哪里去弄这么的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