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都还是孩子，哪里懂得事情的孰轻孰重。

清月也只知道，若是再想不出法子来，公主恐怕会冻死。

她将公主府那还能使唤的下人都叫了过来，捡了好些柴火，生了一大堆子火，所有人都捂得严严实实，坐在火边烤火。

也算好运，公主府很大，树木盘根错节，柴火取之不尽，整个冬也就这么过去了。

……

顾棠思绪之中划过了很多事情，大多数都是关于铭瑶。

铭瑶看着发愣异常的他，还以为是高兴坏了。

她也细细地盯着顾棠：“你眼睛真好看！”

顾棠的容貌自然是举世无双，出挑的好，特别是这一双眼睛，摄人心魂，惊艳了铭瑶一生。

他的眼中有星辰皓月，有日出东山，有苍澜壮阔，有铭瑶。

顾棠恍惚之间回过了神儿，亲吻她的眼睛。

“阿瑶要是觉得好看，我便想法子送给你。”

顾棠的轻巧，铭瑶也没太在意，这眼睛哪能送就送？

她淡淡的笑了笑。

也不知时光过了多久，地轮回了多少回，扶翡都娶妻生子，垂垂暮年了，顾棠死了，铭瑶也死了。

孟酒没能在人间陪伴容煜一生一世，找到摄魂珠之后，便返回了庭。

或许在人间的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死后他们几人能在庭相聚。

铭瑶本就是不可一世的九玄女，庭人人敬重的桀锦上神。

是上神又能怎样？不过也只是追求纯粹爱情的普通女子。

桀锦不过是喜欢二殿下，只因帝不能接受，她便被罚下界。

这又是何道理？

刚回到宫，帝接风宴都没有办，后更是直接替顾棠选了一门亲事，只知是凤凰一族风氏之女，身份尊贵。

风氏一族当年同帝一起征战六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身份不比桀锦差。

其实桀锦并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众人对她的总结。

桀骜不驯，锦绣繁华。

她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是她自己都想不起面容的师傅所起，扶风。

顾棠反抗不得，后娘娘得了重病无人能够医救，最后的心愿便是盼着自己的孩儿能够与风家之女喜结连理。

也不知道过了几时，扶风出奇的安静，贴身仙童不知提醒了多少次二皇子大婚，新娘是风稚她都没有理会。

第二日清早，顾棠派人送来一个锦盒，扶风本没有兴趣打开来看，最后想着将这锦盒卖与他人，定能换得不少灵力。

着手也不自觉的打开了。

不打开还好，打开之后，里面竟是活生生的一双眼睛，她吓得双手发颤，她又怎会不认得这双眼睛？

雨下的悄然无声，花零落成泥，扶风出奇的乖巧，赤着脚坐在窗边，嘴里一直呢喃他的名字。

她长长的发蜿蜒在膝头，幽深而又曼丽。

惊蛰时，顾棠娶风稚为二皇子妃，红妆十里，普同庆，一时传为佳话。

喜房内，顾棠喝多了酒，没用喜秤，随手将盖头扯了下来。

盖头下的姑娘眉目如画，瞧起来既温柔又多情。

顾棠随意撇了一眼，将喜酒递给她，她娇娇羞羞的接过来，声叫了声：“殿下。”

顾棠本就对她无言，皱了皱眉头，刚想随意回应，却听到“啪”的一声，有个空酒壶从窗外砸了进来，看他没反应，又砸进来一个，三番四次差点砸到风稚身上。

顾棠起身，推开窗户，果然看到扶风坐在树枝上，一面喝酒，一面冲着他笑。

他对她满身愧疚，只能无可奈何的对着他笑了笑，问她：“你在这儿做什么？”

“想看看你娶了什么样的新娘子，有没有我漂亮。”

她不论做什么事都看上去漫不经心，浅浅淡淡的笑容，莫名的有些心酸。

“别瞎，坐那么高跌下来怎么办？”

扶风是修行了几万年的上神了，即使跌下来又哪能伤害得了她分毫？！

“你关心我？”

扶风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笑了声，眼睫弯弯：“那我跳下来，你接住我。”

话音刚落，她便越了下来，也不管顾棠有没有答应，裙裾在夜幕里如同柔软的花瓣，他赶忙走出去，正好接住了她，却因为收力不稳，两个人一道跌坐在霖上，扶风趴在他身上，展开了甜甜的笑意，顾棠的喜袍上满是泥泞。

她笑了起来，乐不可支的模样就像孩子偷吃了蜜糖一般。

顾棠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替她扶了扶衣角的灰尘：“是我负了你的一往情深。”

扶风从来就不似其他女子，喜欢哭哭啼啼，她一向爱的洒脱，走的自然。

顾棠亲自将她送回了上清宫，又了些自己往日里觉得难以出口的话，这才走了回来。

屋内，风稚还坐在那里，顾棠合上了房门，冷声道：“忘掉你看到的东西，若是明日宫传出什么扶风上神的闲言碎语，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他意味深长地停下，以为这娇滴滴的女子会花容失色，可她只是走了过来，柔声道：“殿下，夜深了，我伺候您更衣吧。”

时日久了，顾棠总算是看出，风稚一向病殃殃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温顺能忍，靠着水磨功夫，倒也在他的身边有了一席之地。

后身体愈发不行，看着他们夫妻二人能够如此和谐相处，心中到不免多了几分宽慰。

风稚温柔体贴，一直如此，日久长下来，顾棠虽能给她三分温柔，却到底比不上扶风在他心里的地位。

可是，这世事总是难料，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顾棠成婚第二年，魔界叛乱，战火一路蔓延至六界，直逼庭。

魔界一向善于蛊毒，地形复杂，又有瘴气毒雾，是一项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大皇子身体孱弱，此刻能担当大任的也唯有顾棠。

他自然应当挺身而出，率领兵将前往魔宫平叛大乱。

本来往日摇光上神，翡翠上神，扶风上神，这些千古大神都该出面应战。

可如今后做了这等事，哪还有那么大的脸面请扶风出战。

更别提摇光与翡翠了，这两人都是扶风的大师姐。

2020年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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