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仙的声音非常的生硬，听起来可还真就是像鬼在说话一般。

心中咯噔一下的华刚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骨仙是特意放慢了语气，所以他是把骨仙这话听得很清楚。

咒语？是姜承之前一直在念着的那句“骨仙骨仙，我的一家和睦美满，请助我驱除外人”？

华刚朝躺在地上的姜承望了一眼：姜承还在痛苦地微微动着，没死，但也活不成了。

姜承是用这句咒语把骨仙叫出来的，所以……华刚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该不会是像阿拉丁神灯一样子，什么人念咒语，什么人把骨仙叫出来，骨仙就听谁的话吧！

想到这，华刚不由自主地就照着念了起来……

但是刚念完，华刚就想起刚刚姜承被骨仙狂揍的事情，所以不存在什么“谁叫他出来他就听谁的话”这种事情。

但骨仙没有向华刚攻击，这却又让华刚起了一个疑惑：为什么骨仙不打我而打姜承？

而在华刚念动了那句咒语之后，因为与玉壮搏斗而也有伤在身的骨仙这时候是向空中浮起，精神也是慢慢地振奋起来。

“嗯！”华刚挥起钟馗折扇，就要向骨仙打过去。

但是骨仙并没有为之所动，没有要做出攻击的样子。

“你是谁？”面对着一只“鬼”，毕竟没有十足的贪心打败他，华刚心里未免有些儿发慌，然后问了一个幼稚的问题：“你为何要帮着这个恶魔。”

“你才是恶魔！”骨仙突然向华刚一冲，就吼了起来，华刚惊吓之下就往后一跳，险些儿就跌倒了。

但骨仙这并不是发动攻击，而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人在向别人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是他显然不适应华文，所以又补了一句：“You’re the devil!”

这句外文倒是说得非常的流利，不过华刚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才是恶魔！”华刚虽然不会自诩自己是为人民服务的活锋锋，但也不会认为自己是恶魔，在稍作镇定之后，便将骨仙的呵斥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骨仙又呆呆地望着华刚，好一会儿，他才用极不流利的话说到：“这是左骨刀，送给你了！”

话一说完，那如幻彩般的影子就像是一股烟被收走了一样，往那燃烧着的肋骨一般的刀上收去。

嗯？

华刚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这是骨仙撤退了吗？

这“撤退”得非常梦幻啊！

而随着骨仙的撤退，那把被骨仙叫做“左骨刀”的刀上的火也是消失不见了，这里又变得十分的黑暗，远处的路灯光还勉强可以让华刚看到自己的双手，可是近在咫尺的躺在地上的姜承，却已经看不到了。

华刚不敢轻易相信骨仙就这么消失了，或者说还会不会有其他的鬼怪或者脏东西出现在这里，所以仍然是向四周围警惕。

在黑暗之中静默了将近十分钟，华刚是确实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了，这才拿出身上的手机，打开手电一照，这地上的情形就跟骨仙消失之时一样：躺在地上不动，但是还没有死的姜承。

三个布娃娃摆设而成的类正三角形，中间一把刺在地上的肋骨一般的刀。

这布娃娃和刀就像是一个仪式图，华刚此时不敢，或者说不想去动他，而就转去看旁边的姜承。

因为怕姜承会看到自己的脸，华刚是伸手扶住脸，才过去看姜承。

手电光照到姜承脸上，这样子的近距离，除了可以看到姜承因为痛苦而脸部渐渐扭曲，还可以看到，姜承此时是十分的不甘心。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一个杀人的魔头，华刚一定会对他产生怜悯。

“你这就叫罪有应得！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杀了玉壮。”

姜承惊恐地看向华刚：变成鬼的玉壮他虽然怕，可是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并不算意外，真正让他意外的，是骨仙，骨仙不旦临阵倒戈，还把他打成现在的重伤——华刚是还不太明白，但是姜承知道，骨仙是投靠华刚了。

为什么，这个人有哪里比得上我，竟然能让我召唤出来的骨仙背叛我！

“你……”华刚想问姜承为什么要杀玉壮，可是回想起刚刚姜承那发疯一般的又似自白的演说……这分明就是一个疯子嘛……疯子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甚至于华刚都不太敢去问，因为他莫名有一种听了疯子的话，自己也有可能会发疯的感觉。

“玉壮！他的尸体呢？”别的可以不问，但是这个还是要问的。

姜承脸上仍然扭曲着，但并没有说话……

不说？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

华刚试图劝说，或者是威逼，但对方是一个魔鬼啊！

然而不能就这么放弃，华刚便试图说道：“你知道骨仙为什么会背叛你吗？因为你太狠毒了！骨仙他明明就是好人，可是你却是一个魔鬼一般的人，你让玉壮尸骨无存，试问骨仙又怎么会继续听你的话呢！”

华刚当然不会轻易的就认为骨仙是好人，只是骨仙那句听起来温馨的咒语，还有他在战斗途中突然退去，确实就让华刚认为那不应该是一个不可理喻的魔头，此时为了这诱逼姜承说出玉壮尸体的下落，也只能是先这么说了。

姜承“哼哈”了几声，最终是“呵呵”一声，道：“骨架！”

“骨架？”华刚不由得就想到了那种人.体的骨骼模型。

“我把他做成了骨架！哈哈哈……”

“什么？”华刚一下子蹲坐在了下去……

好一会儿，华刚才稍稍回过神来，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可能是在某家医院，也可能是在某个商场，也可能是某个医学实验室吧！”

“你……”

黑夜在寂静之中慢慢过去，华刚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姜承留在这里：虽然他知道姜承有可能会因为伤重而死去，到时候，警察有可能会来找他……可是华刚实在没办法去帮一个魔鬼。

因为华刚虽然赞同人的生命是富贵的，可是他并不认为那包括杀人的魔头！

至于姜承会不会来找他报仇……无论是在武路还是姜承面前，华刚都没有露脸……如果姜承死了变成鬼，那就让他来吧！正好有理由惩罚姜承。

何况，“玉壮，会一直来盯着你的！你等着天天被鬼缠着吧！”

华刚拿着左骨刀和那三个娃娃在黑夜之中走了很久，也没有看见那个出租车司机，只能用打车软件叫车到牛头庄附近，过了很久才有司机接单。

等华刚回到酒店，天已经是亮了，因为一晚上没睡，所以他是倒头就睡，因为昨天晚上连摔了好几跤，华刚也实在是睡不安稳，直到了中午，刘依依打电话来叫他一起去吃午饭，华刚只能是让刘依依先自己去，晚上再见面。

已经睡不着，华刚便洗了个澡，这才终于是精神抖擞：毕竟是年轻的身体，身上的伤并无大碍。

华刚这时候才有心情去看那三个布娃娃：这是一家三口的洋娃娃——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儿子！

回想那句咒语，华刚似乎明白了过来：莫非打这把刀的人，或者说是那骨仙是一个非常顾家的人——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子的咒语。

还有那把左骨刀——这真的是一把肋骨造型的刀。

把刀做成肋骨的样子也并没有多好看，或者是多好用，也真不知这造刀的人是怎么想的！

华刚想依照昨天晚上姜承召唤骨刀的办法将骨仙叫出来，可是细想一下，还是决定先将玉壮叫出来。

“姜承呢！”玉壮一出来，就问道。

“他不死也残了吧！”华刚说道;“但是我我不能变成杀人犯，所以我没对他做什么，只把他留在了那里。”

玉壮虽然愤恨，不过他确实不是不可理喻的人，回想昨天晚上姜承的惨样，他也没办法去怪华刚了。

但玉壮还是问道：“你有没有去问他，他把我的尸体放在哪里去了？”

华刚一阵迟疑，最终还是说道：“问了，他说毁掉了……想想昨天晚上他像疯子一样子的自我评价，就知道他根本就是个疯子，谁知道疯子会怎么处置别人的尸体。”

“毁掉了”这不算是玉壮预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他虽然是为自己伤心难过，但表面上还算是平静，片刻之后玉壮说道：“他昨天晚上评价的人，是我！”

“嗯？”华刚奇道;“你说什么？”

“他昨天晚上发疯而着魔一般的自述，所说的人，其实是我！”

“啊？”华刚心里不由一愣：你原来那么臭屁，那么自命不凡的吗？

玉壮却是带着几分黯然神伤的表情说道：“听他说了那些话，我想了一晚上，我才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恨我，以至于要杀了我！”

“用我自己的话说，叫洁身自好，用姜承的话说，就叫做清高！”

洁身自好，清高？

听了玉壮的述说，华刚才似有所悟：有一些人，总是会莫名地看其他人不顺眼，就比如姜承，原本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可是他无法坚持自己最初的志向，可是玉壮坚持了下来。

于是玉壮的存在，就像是时时有个人在告诉姜承：他是软弱的，他是无能的，他是立场不坚定的，姜承自然也就觉得羞耻，所以不能让玉壮活下去。

真是一只鸵鸟，莫非以为玉壮了，他就不是了吗？

而姜承都不知道，在他眼中选择了“举世皆醉我独醒”的又是过得何其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