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网友发帖称您的新歌疑似抄袭林肆三年前发的单曲《月影》,对此您怎么回应?”
“对国内第一抄袭音乐人的称呼您有什么看法?”
“您的多首单曲都疑似抄袭,是否属实?”
“……”
相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许朝南的周身响起,一个又一个话筒摆在他的面前。
亮白的聚光灯光芒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一如既往的淡无波澜,似乎还有些讥笑的神色。
是啊,这些人多么好笑,人云亦云真是人类最不需要学习的行为。
眼前的这些人如饥似渴的盯着许朝南,像是想从他身上获得今晚的晚餐,凌冽的、嘲讽的、愤懑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许朝南嘴角上挑,目光如炬。
抄袭的谣言在网上已经发酵三天了,这三天对于他来说就像三年一样漫长。
都说他出道即顶峰,零绯闻零质疑,所以他从未以最坏的恶意看待网络这片新天地。
他将网络上的言论看了个遍,感谢那些在没有实名情况下依旧流露出的善意,也憎恶那些看似普通、纯良的人在网络这层保护膜下以最恶劣的语言伤人所表现出来的恶意。
实际上,他讨厌的并不是这些人或者说这些ID,而是这些不知缘由的恶意。
经纪人曹维的建议是他不要发声,身正不怕影子斜,等风波自然而然的过去。
网络时代消息更新换代极其的快,用不了几小时,几分钟甚至是下一秒就可能有新的娱乐,人们有了新的谈资自然就忘了旧的娱乐。
更何况大部分都只是在找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不会追踪后续,澄清也是白费的。
但是被他一口回绝,他不希望事发时的沉默他日变成别人口中的心虚默认。
毕竟,音乐是除了文之锦以外他唯一在乎的东西了。
许朝南想得出神。
“作为音乐人出道的您,请正面回应抄袭问题”。
说这句话的是一个戴着厚厚黑框眼镜的男人,额前的刘海已经盖过眉毛,竟有一副苦读书生的感觉。
“请正面回应抄袭”,很多人跟着附议,言辞简单,语调激愤。
曹维走上前去,挡在许朝南的面前,将差一点就要怼到许朝南嘴上的话筒与他隔开。
“各位媒体朋友们,先安静一下,今天叫大家来就是为了澄清一下网上谣传的抄袭问题,之后会给时间让……”
“都这么石锤了还澄清呢?粉丝洗公司也洗,真是够了”,不知道是娱记还是是黑粉拌成记者混进来,打断了曹维的话,很大声地说。
许朝南无疑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上再一次露出讥笑与不屑的神色,目光扫过面前这些人,将挡在自己前方的曹维拉到与自己同一水平线,用眼神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大家好,我是许朝南。多谢各位圈内圈外人对我新歌的关注,我在此郑重申明《闻》绝不存在抄袭。”
“这三天,我几乎看遍了网上的言论,支持也好拉踩也罢,都感谢大家的关注。今天不仅是澄清,也是给支持我的所以人一份回应。”
“这首《闻》是我沉寂这两年所创作的,灵感和《温》一样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其他关于作词和作曲的细节就不说,说了你们也不懂。”
“另外我还想说,音乐的抄袭判定标准一直没有非常明确的界定,网传的四小节或是八小节并不能完全称之为标准,只是一个考量的依据。如果说从一首歌中就选三小节或是五、六、七小节,这样算抄袭吗?当然算。”
“音乐的抄袭不同于别的,很复杂,但我不希望这就能成为空耳鉴抄袭的理由。我不希望看见你一句所谓的“听起来旋律很像”就将一个音乐人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心血,冠上抄袭的头衔。”
“入行三年,洁身自好是我对自己的要求,音乐是我的底线,不仅是我,还有所有的音乐人。”
“在场的各位都是做传播的,应该比我还要清楚谣言传播的永远比真相快。”
“最后很感谢大家能有尊重原创地意识,但也希望大家无论是在网上还是纸上说话都要三思而后言。”
语毕,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后又恢复一如既往的面无波澜,就像眼前的喧闹都与我无关。
“现在大家可以提问了”,曹维说。
“说了这么多,没抄袭的证据有吗?”,一个戴着鸭舌帽将帽檐压的很低的女生说,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底下是什么表情。
许朝南有意压低了嗓音,也能够听得出有丝丝怒气,“抄袭你有证据吗?要是有,支持你交给被抄袭者欢迎他来告我侵权。”
说完,一百多人的现场鸦雀无声,大概是都没想到许朝南会这样说吧,最简单最生硬的语言往往最具杀伤力。
许朝南转身,离开。
“许朝南先生,可不可以再多说一点?”
“如果正如你所说,您会怎么处理这些造谣者?”
“您认为这场造谣事件是否是背后有人有意为之?”
“……”
这些人也总是习惯见风使舵,擅长瞬间调转船头。
现场的娱记依旧对他穷追再不舍,见许朝南离开甚至还想一窝蜂地跟上去,刨根问底。
“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就到此结束,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小许的音乐作品,谢谢大家今天的到来”,曹维借过旁边一位记者的话筒说到,要打发现场的娱记离开。
处理这样的场面,曹维还是游刃有余的。
今天的热搜无疑是:“许朝南否认抄袭”“许朝南回应新歌传闻”“空耳鉴抄袭”“许朝南刚”“许朝南为音乐人发声”,空耳鉴抄袭这一话题也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很快“许朝南为音乐人发声”的话题冲上了热搜第一,不仅赢得了大多数网友的点赞,更是得到了许多业界前辈的赏识,其中就包括朱林诺、贾清和莫蒂等人。
记者招待会结束不到两小时,网上舆论一下子倒向了许朝南这一边:
“一首《温》出道及巅峰的音乐人又怎屑于抄袭呢?”
“即便是沉寂了两年,一发歌就能让掀起这么大的水花,强”
“一如既往支持我家哥哥”
“大家多关注崽崽新歌呀”
“……”
这场抄袭风波算是完美的解决了。
休息室里,空调温度开的很低,许朝南却依旧感觉很是燥热,手随意搭沙发的扶手上。
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窗帘没有完全拉开,能够清楚的看见香烟上的火星,亮亮的。
食指微微拨动,点点烟灰慢慢落入透明的烟灰缸里,抬手,又将香烟放入口中,吐出一阵阵苍白的烟圈,整个脸像是被这白色的烟雾包裹着。
白色衬衫被他解开了三颗扣子,依稀可见凸起的锁骨,他眯缝着眼睛,有种迷醉的感觉。
“叮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许朝南将手里的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拿起面前的手机。
之锦:几点回家?
许朝南:晚点。
之锦:好,我在家里等你。
许朝南:嗯。
许朝南从迈进这个会场开始就板着的脸,终于有了笑意,很浅,全都藏在眼神里。
他拨通了曹维的电话,直奔主题:“你忙完不用来找我了,我累了,直接回家了”
“哎,今天下午还有……”,曹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手机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当初他要接手许朝南时,徐总就告诫过他许朝南恃才傲物,狂放不羁,而他……
害,不提也罢,哪个初入职场的新人还没有被一腔热血冲昏过头呢?
许朝南直接走向了地下停车场,这个会场的保密性做得很好,地下车库几乎不会有人跟来,所以很多明星的记者招待会都选择在这里。
车子开出停车场后,许朝南一路高速行驶,可这城市几乎瘫痪的交通系统似乎总和他作对,车被堵在了高架上,半小时过去了没动分毫。
许朝南烦闷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打开,点燃,摇下车窗,慢慢吐出白色的烟圈,一系列流畅的动作。
车窗外,天空很蓝,无云,但有风。
一根烟燃尽后,车子才再次发动。
文之锦站在落地窗前,齐肩的短发随意地搭在肩头,不施粉黛,目光始终是停留在小区的大门口,她笑了,在那辆黑色奥迪出现后。
这三天她过得也不容易,陪着许朝南看网上的黑评,忍不住都哭了好几次,还是许朝南给她擦的眼泪。
从前她总是开玩笑说许朝南的星途太平坦来,要让他受点磨难才好,可磨难真的到来时,她又是比谁都舍不得看他受委屈。
今天一早文之锦第一时间就向公司请了假,看了记者招待会全程直播,时刻关注着网上的消息,直到看见网上舆论大片向许朝南倒戈,才给许朝南发了个微信。
门口传来密码输入成功后的音乐声,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许朝南朝她微笑的脸。
他穿着他最不爱传的西装,衬衫的领口也没理整齐,冲她笑时露出了几颗大白牙,憨憨的。
文之锦鼻头一酸,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朝他跑去,双手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随即淡淡的烟草味涌入鼻腔。
平时她不喜欢许朝南抽烟,这一刻却觉得很好闻,好像是本就属于他的淡淡烟草味。
“你又抽烟了?”,大概是因为哭过,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声音软软糯糯的。
许朝南回应似的也环住文之锦的腰,将下巴抵在她头上,“嗯,没忍住”。
“下次不许抽了”
“好”
许朝南就这样任由她抱着,什么也没说。
文之锦也是就这样抱着他,再没别的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朝南轻轻掰开文之锦圈住自己的手,怎料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呢喃似的低语。
许朝南嘴角上扬,戏谑地说:“之锦,乖,门还没关,让别人看见不太好。”
文之锦这才注意到门口光亮,以及许朝南还没来得及换拖鞋的脚,立刻松开了放在他腰间的手,羞红着脸往客厅跑去。
许朝南温柔的笑了笑,不急不忙的从鞋架上拿出拖鞋,脱掉鞋子,穿上拖鞋,然后一步步走向那个摆在心尖儿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