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没有......是大小姐误会了......”春兰犹豫着，不肯承认自己背主。

褚明珠见她嘴硬，还不肯供出段姨娘，也不恼，只冷冷地说道“看来你是想忠心护主了。你打量着我好糊弄，以为死不承认就能全身而退吗？哼，若我将你偷盗的事告诉了段姨娘，派人搜查你的住处，证据确凿之下，她为了拉拢我，打你一顿板子不说，还定会将你赶出府去。你没了利用价值，她也不会给你那笔银子。你说，你出了府，连月例银子都没有了，你拿什么给你娘看病？”

“我说，我认，我是被段姨娘威胁的，大小姐饶了我吧，救救我吧......”春兰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着承认了。她没想到这位大小姐竟然一清二楚，顿时不敢再隐瞒，将段姨娘的安排一五一十的说了。

“段姨娘让奴婢每天监视大小姐的一举一动，大小姐做了什么都要禀告给她，其余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我给你一个机会，保你不会被段姨娘责罚，事成了也给你一笔银子。只不过，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全在你。”褚明珠站起身来端了茶，喝了一口，道，“你娘还等着你拿银子回去治病，你若不想你娘病死，就只能听我的。”

“是，是，大小姐，奴婢都听大小姐的......”春兰不敢再犹豫了，哆嗦着声音说道。

春兰替褚明珠梳洗一番，准备妥当。荷香也被叫了进来。

经过刚才一番调教，荷香已然见识到了褚明珠的厉害，心里恨春兰恨得牙痒痒，却只老实地站在一旁，不敢说什么。

“你们两个，随我去孺安院看望老夫人。”褚明珠又换上了那副沉闷安静的样子，淡淡说道。

“是。”两人轻声应了，一左一右跟在褚明珠身后，荷香摸着还有些红肿的脸，狠狠剜了春兰一眼。春兰怕得离她远了一步。

孺安院。

孺安院是镇国公的母亲，老国公夫人云氏的住所，是整个国公府最气派最清静的地方。

老夫人身着蝠捧寿团花纻丝直裰的驼色上裳，朝阳云肩，正坐在杞梓木做成的玫瑰椅上闭目养神。

两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粉色长裙的丫鬟分别侍立在两旁，其中一个还端着药。二房夫人白氏端过药碗，正要服侍褚母喝药，这时，屋外的丫鬟进来通报，“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褚母闻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情绪来，道，“来了好，把大小姐请进来。”

“是。”丫鬟听了退了出去，便见珠帘被掀开，褚明珠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褚母，又见到了各房夫人，其中却唯独不见她的母亲秦氏。

二夫人白氏穿着水仙散花绿叶裙，鬓发斜插着宝蓝点翠步摇，脖子上带着赤金盘璃璎珞圈。她膝下育有一子褚恒兮，府中排二，人称二少爷，还有一个姨娘所出，记在她名下的女儿，是四小姐褚思韵。前世自楮斯容溺亡后，白氏一门心思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爵位，明里暗里地帮着段姨娘，与大房多有龌龊。见褚明珠来了，她双眸带着淡淡地冰冷，神情冷淡。

三夫人沈氏的眼神则带着几分阴郁地看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她虽然穿着富贵，却身形消瘦，神色忧郁，可见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老国公夫人云氏，人称褚母，膝下有五子一女。小女儿幼年早夭，没能够长大成人，第四子褚森罗则六年前战死沙场，英年早逝。另有一个褚泰和则是老国公爷的庶子，自小养在褚母跟前，当做嫡子养大。因当年褚森罗还未成婚，并未留下子嗣。因而，镇国公府有大房，二房，三房和五房这四位夫人。

大儿子褚威朗袭爵成了镇国公，位高权重，如今被皇帝外派和六皇子一齐南下赈灾；二儿子褚鸿朗虽不及哥哥，但也是正二品的礼部侍郎；三儿子褚胜朗则差些，只得了个从五品的吏部员外郎；庶子褚泰和则任忠武将军，官居四品。

四房之中，三老爷褚胜朗能力远比不得两个哥哥，也不如自己的庶弟。虽然两个哥哥屡次为他谋划，奈何褚胜朗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胸无大志，只知道寻欢作乐，被哥哥们责令也屡次不改，便也别无他法，只能让他得了个闲职混日子。

褚胜朗是个好色的，房里纳了不少妾室，与沈氏并无多少夫妻情分。沈氏只生了一个女儿褚诗兰，再无所出，这就叫几个生了庶子的姨娘多番嘲笑，哄得褚胜朗再不入她的房门一步。虽然自有老夫人给她做主，但夫妻失和，她又没有儿子可以依靠，只能守着女儿，又怕自己一朝没了，褚诗兰的日子不好过，沈氏一直郁结于心，只恨自己没有手腕，不能在夫家立足。

褚母也看了褚明珠一眼，见她打扮得娴静动人的模样，心中一动，微微叹了一口气。大房之中，待褚元勋出事之后，褚母便对褚明珠和楮斯容寄予厚望，希望他两能够振兴褚家的门楣。楮斯容年纪小些，书读的也不错，倒也还好。

就是这个嫡长孙女褚明珠不大争气。明明是褚家的嫡长女，却没多少大嫡女的成熟稳重，反而在不少宴会上闯出祸事来，远远地被妹妹褚柔嘉比了下去。

想到美丽绝伦，温柔规矩的褚柔嘉，褚母暗暗惋惜。这孩子生得这样出众，又稳重懂礼，只可惜生母是妾室，婚事上要受些拖累。若是托生在大房儿媳的肚子里，褚柔嘉的前程便不用愁了。

褚明珠先是不动声色地给褚母和各位夫人请了安，这才恭顺地束手立在一旁，道，“孙女听闻老祖宗身子不大舒服，心中担忧，便来孺安院看望老祖宗，还望没有打搅到老祖宗休息。”

褚明珠回想前世，她对这个祖母敬畏有余，却没见多少亲近。前世自从大房里两个嫡子出事之后，褚母身子越发不好了，在她出嫁后就一直待在孺安院里静养。她虽然低头侍立，没有抬头看褚母，但心里也知道这位祖母是怎样看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