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甘棠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一脸焦急地对褚明珠说道，“大小姐，不好了！您放在院中花架子上的那盆菊花不知道被谁碰掉了，整个花盆砸了下来，都摔坏了。”

“什么？”褚明珠听了，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立马站了起来，歉意地道，“姨娘，对不住了。下头奴才们出了一些事，我得先去处理。”

说罢，她吩咐春兰将段姨娘好生送出去，就提起裙子急急忙忙随着甘棠走了。她走得太急，还被门栏绊了一脚，差点摔倒。

段姨娘见褚明珠那副蠢样子，不屑的笑了，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怒火，褚明珠竟让一个丫鬟送她出去。她转过身去快步往外走，春兰连忙跟上，等两人走出了厅房，走过一条走廊，段姨娘停了下来，审视的目光冰凉凉地看向春兰，道，“你知不知道荷香是怎么回事？她好好得怎么蠢到去推褚明珠下湖？”

“这，这，姨娘，奴婢也不知道啊。”春兰一听，急忙解释道，“奴婢按照姨娘的吩咐，每天监视着大小姐的一举一动，其余的奴婢一概不知啊。奴婢的老娘还指望姨娘给钱看病呢，奴婢哪里敢和姨娘作对。”

“哼，谅你也不敢背叛我。”段姨娘冷冷道，见春兰抖着身子，一副怕的不得了的样子，又道，“我让你监视褚明珠，你发现什么了吗？”

“大小姐最近一直待在仙兰院养病，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哪也没去。奴婢暂时没发现什么。”

“好好看着她。”段姨娘道，手里丢出几张银票，“你先拿着买药去，要是让我发现你出卖了我，我就打断你的手脚把你赶出府去！”

“奴婢不敢，多谢姨娘！”春兰红着眼睛，忙将银票捡了藏进怀里，连声道谢。曹嬷嬷见春兰那副样子，老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嘴上说道，

“春兰，姨娘待你如何，你要记在心里。可别学白眼狼的做派做出对姨娘不好的事来。不然，没人能救得了你。”

“嬷嬷说的是，奴婢谨记。”春兰忙低头应了，在段姨娘和曹嬷嬷看不到的角度，她紧抿着唇，面无表情。

南城今年出了旱灾，导致农民颗粒无收，再加上贪官剥削，百姓过得苦不堪言，南城民不聊生。三月前南城爆发了不小的灾民叛乱，成帝很是重视，下旨派了九皇子和几位大臣南下镇压叛乱，其中便有镇国公褚威朗。现在赈灾已毕，他也即将回京。

待他回府，府里少不得会办场家宴为他接风。因此最近段姨娘忙里忙外紧抓不放，就怕那个不长眼的做出错事来，到时候出了差错。而褚柔嘉也在努力练舞，好能够在家宴上大出风头。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突然哗哗下起了倾盆大雨，雷越打越响，雨越下越大。这一夜，褚明珠睡得格外的不安。

“母后，救救我，康安好痛……”梦里也是这样一个雨夜，褚明珠被打折了双腿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抬着头眼睁睁地看着她心爱的女儿心口流血不止，画面一转，母亲七窍流血死在床榻上，一个疯狂的女人抓着一个幼小孩童的头往水缸里按……

“不！不要！不要伤害她……”

褚明珠心痛得无以复加，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流下来。她双目紧闭，露出痛苦的表情来。十个手指狠狠地抓住锦被不住揉捏，快要将薄被扯出几个洞来。

“啊……不要！”褚明珠尖叫了一声，腾地惊醒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个噩梦而已，她已经重生了，重生到了十二岁。

褚明珠大口大口地喘气，身下已经汗湿了一大片，两颊的发丝也被汗湿，一缕一缕贴在脸上。

“大小姐……”守在床边的甘棠和春兰见状吓了一跳，忙打湿了帕子敷到褚明珠的额头上。

“大小姐，您没事吧？”甘棠紧张地问道。

做噩梦了。她梦到了前世的事，梦里亲人们都惨死了，她的心狂跳不止，种种痛苦交加到一起，折磨得褚明珠痛不欲生。她还梦到她死后端亲王齐华渊也死了，头颅被齐煊砍了下来，还有她外祖家被满门抄斩，秦氏一族几百口人都被砍了脑袋挂在城墙之上。母亲死了，哥哥也死了，她的族人，亲人，都被害死了。

好恨！好恨！褚明珠狠狠地咬紧牙齿，面色狰狞，眼中折射出热烈的恨意来，恨不能立刻杀死褚柔嘉，段姨娘，段擎苍和齐煊这四个贱人！

此生，她定要将这四人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千倍万倍地还回去，将他们抽皮剥骨，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春兰被褚明珠眼中的寒意吓得后退几步，她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心中紧张，忙道，“大小姐，被褥湿了，让奴婢拿去换掉吧。”

甘棠提来了温热的水，轻轻地为她擦拭着额头，道，“大小姐可是做噩梦了？噩梦都是反的，大小姐不必当真的。”

噩梦吗？若真是反的就好了。过了好久，褚明珠平静下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是卯时了，外头天还没亮，大小姐可是要再睡会儿？”春兰问道。她利落地抱来了干净的被子。

天还是昏沉沉的，雨还在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间颇有些吓人。有些胆小的丫鬟甚至都不敢出门，只敢躲在屋里。

褚明珠抬起头望着外头，望了好久，方道，“不睡了，给我梳头吧。我等会儿去看看大哥。”

“是。”春兰将铜镜拿来，为褚明珠梳好发髻，插上玉石簪子。

开了门，外头守着的丫鬟见褚明珠出来，忙行礼问安。雨实在太大，甘棠便拿来了三把油纸伞。

褚明珠打着伞走在前天，脚步不疾不徐，雨水打湿了裙摆和鞋面，溅起的泥水沙子粘在裙摆上。褚明珠仿佛没看见一般毫不在意。

好不容易到了华松院，却见院门紧闭，甘棠忙上前敲门，不多时，一个小厮开了门，见来人是褚明珠，忙将她请了进去。

“世子呢？可是起了？”褚明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