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衡真真是，不知道说个什么好，她怎么也料不到表姐的心上人竟是那人。

不过她很满意就是了，而陈育松自然也是没有意见的，反正不是那元世煌，自家阿妹喜欢的，自然是要支持的。

“既是这么着，这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杜有衡道，“我现下里倒是想到了一个人……想来对着圣人来说是管用的。”

“谁？！”陈育松和陈令月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还有谁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让圣人改变主意？

“元贵妃呀。”杜有衡促狭地眨了眨眼睛，说出了一个让着陈育松和陈令月集体翻白眼的名字，陈令月道，“有衡儿，你莫不是在逗我玩？圣人此举可是为着她元家显荣，又怎么会帮我们？”

杜有衡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元氏贵妃不是外间传闻的那样。”当然这是根据着上一世的经验，至少在此刻，元贵妃内心是不愿意的，“但当下的事情，也只有她能够做到让圣人收回成命了。”

陈育松倒是点头，“你这句话倒是说的在理，事在人为，但我总觉得元氏贵妃不会帮我们……既然有衡儿这样说了，我们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咯！不过，就算我们说服了元贵妃，圣人那边，让他收回成命，岂不是让他出尔反尔不成？”

杜有衡手中的扇柄“啪”一下拍在了手心，冷哼着，面上甚至带了丝嘲讽，道，“那位如今为着元贵妃做下的糊涂事儿还少了？想来美人相求，必然骨头都酥了去，那还管他什么君王威严？！”

陈令月“噗嗤”笑了，“真真你这张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更何况那位从来都高高在上的。”

杜有衡傲娇一哼，“怕什么，我在自家的庭院，尽管畅所欲言了去，谁还敢出去乱嚼舌根子不成？”

“你呀。”陈令月虽面上满是轻松的笑意，但杜有衡明白，说到底不想让她担心罢了。不过无妨，依着那位元贵妃的性情，想来这转圜必然不会太难就是。

……

“闻人郎君，这是打哪儿来呢？怎的愁容满面的，不若随着我们去永兴坊吃酒去？”这边闻人书鸿正正好刚从宫里头出来，正巧街上就遇见了出来厮混的魏家郎君们。

为首的魏令行瞧着闻人书鸿兜拉着脑袋那样儿，也就有了这样的提议。

闻人书鸿正好心中郁闷，这样也省得自个儿在那里自斟自酌的没个趣儿，也就答应了去。

到了永兴坊，魏令行就问掌柜的要了间雅间，“这地儿着实不错，瞧瞧这窗边的春景，再配着碗摔碗酒，一碟子桃花酥，一碟子驴打滚儿，真真是无上享受。”魏令行说道，有凑近了闻人书鸿，“瞧瞧，到底是什么事儿，连你最爱的驴打滚儿都不为所动了不成？”

闻人书鸿一口闷了酒杯中的酒水，“还能什么事儿？吐蕃那边的事儿，虽说是我们大冼朝占了上风，但到底还有些后续的相关麻烦事儿要解决。圣人今儿个招了我进宫，话里话外的让我带着元家世煌去见见世面……”

“见世面？”魏家郎君都是官宦世家的公子，听到这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魏令兰年纪最小，是个火爆性子，是最先忍不住的，“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哪里是什么见世面，依我看倒是个来强功的！闻人郎君，你可仔细瞧好了，保不准哪天你自个儿的功绩被人冒领了去！”

这段话放出来，把个魏令行烦恼得不行，“你说了这话倒是痛快了，你可知你现下在编排谁呢？我看你，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儿，少不得家去让着阿耶阿娘好好儿管教你！”

闻人书鸿也是一身冷汗的，“行郎君说的是，兰郎君可慎言罢。”说着就替着魏令行倒酒，低声道，“我这儿的功绩被那元家世煌抢了倒没什么，左右圣人的心在他身上，我再是挣扎也是没用的。当务之急……眼见着现下里圣人可是将那元氏贵妃宠得没边，连带着元家都是多方提携的，没见圣人将鲁国公家的唯一嫡亲孙女儿许了那元世煌，况元贵妃膝下可不是没个一儿半女的。她膝下可是有冯清的，虽早早过继给了城阳王，可如今元氏都是嫁给圣人的人了，更何况冯清本来就是圣人的儿子……”

魏令行闻言倒是不置可否，“依着我看，闻人郎君莫不是想多了去？你可别忘了，冯清那是什么身份，他可是……”

魏令行却不说下去了，看了看魏令竹和魏令兰，面上有了些许隐晦的忌讳，“罢了……不说了，这都是老一辈的事儿了，总之冯清对着太子是没有威胁的。”

闻人书鸿却是眉头一皱，“行郎君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些……冯清已然是元贵妃的儿子了，况依着圣人对那元氏贵妃的宠爱程度，他冯清那样的身份儿还是问题?再者，你敢担保冯清能一直这样甘居于太子殿下的身后？”

闻人书鸿转了转酒杯，盯着里头晶莹醇厚的液体，“行郎君，你要知道，人的**就如这酒杯里头的酒，表面上看似一尘不染，实则若是品尝下去，便是波涛汹涌，如烈火灼热……”

魏令行盯着闻人书鸿手中转着的酒杯，或许是他酒杯中的酒，半晌才兀然笑了笑，“果不愧是闻人郎君，某自愧不如。”

闻人书鸿这才微微一笑，举杯与魏令行想碰，“从来都是未雨绸缪，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说呢？”

“自然。”魏令行微微一笑，一口闷了酒杯中的酒。

……

第二日上朝时闻人书鸿手中抱了一本折子。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今儿个早朝不过是议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不过都是句句规劝玄泰帝雨露均沾云云的，把个玄泰帝烦得不行，就这么扫了一眼高大监，才有了这么八个字。

眼看着没人出列了，玄泰帝这才满意点头，正要起身走了，倒是底下闻人书鸿出列了，“禀圣人，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