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夫说是丽娘子的人,其实也不是。只不过都是外头营生的,这种世家大族内宅的事儿都是见得多了,况又是多年伺候丽娘子的,自然是知道分寸,也知道该怎么做。如今听着丽娘子的话,本着医者的精神和切磋的意图,自然是要看看的,也就拿起了朱婆子的药方查看。
这药方子这大夫自然是看不出什么的,因为早就准备好万全的,怎么可能让这大夫瞧出来?况那齐良娣身边的女医是吃素的不成,不过是随意改了这里头的一味药,既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还能达到意想不到的目的。
就比如,使得妇人再也无法有孕。
又比如,终年全身寒凉,不及时发现医治,用不了两年的功夫,自然就会香消玉殒。
那大夫瞅了半天,才说道,“这药方子没有问题,甚至是颇为精妙的,比起我开的那个药方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还可以和我开得那份子药方子一起用了,更加相辅相成,效果倍增。”
丽娘子此时真真是讶异了,难道这杜有兰真的是真心请了朱婆子来给她看病的,真真还就是个菩萨下凡了?
齐羽在一旁也是很高兴,“好,既是这么着,曲婆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两味药剪了送过来与你娘子服下?”
曲婆子觑着丽娘子的面色,也就应着下去了。
朱婆子见着事情圆满,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也就提出了告辞。倒是齐羽叫住了她,说是今儿个要住在杜有兰那里。
“郎君今儿个不留下来陪我吗?”倒是丽娘子急了,她好不容易将齐羽哄骗过来了,怎么要让他轻易就走了?
齐羽想着今儿个杜有兰的温婉、宽宏、大方,看着丽娘子不知怎么的就心上涌了些许子愧疚,自杜有兰有孕,他几乎是日日往着丽娘子这儿来。
不过是如今齐家的嫡娘子有孕,前儿个又因着丽娘子失去了一个孩子自个儿觉得有些亏欠,有些心疼,想着努力些,给她个孩子。如今想着,真真是忽略了杜有兰,好歹人家肚腹中还怀了他的嫡子,“你今儿个身体不舒服,着实是不适合的,正好儿免得我在这儿打扰了你休息,况有兰那头想来该是正等着消息的,你今儿个就好好休息吧。”
丽娘子闻言愣了愣,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多年的适应还是让她下意识挤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既是这么着,郎君便去姐姐那儿休息吧。”
齐羽点了点头,也就走了。说到底,他虽然对着丽娘子有些感情,毕竟多年的陪伴,又是自个儿的阿娘赐下的,但到底侍妾是侍妾,一个家族的繁荣兴盛,总归还是要嫡庶分明的。
也不知他这样儿的做法为他日后到底是添了多少福祉。
一夜无话。
……
“听说你将自个儿的太子妃给禁足了?”今儿个朝廷上没出多大的事儿,正好儿玄泰帝得了空,想起很久没怎么关心的儿子,倒是心血来潮的将冯骥招进了宫里头来。
冯骥正在和玄泰帝两人下西洋棋,还在认真思索着怎么走下一步呢,玄泰帝冷不丁地问出来,他自然答得也就不假思索,况这样的事儿玄泰帝肯定是早就知晓了的,也没什么可瞒的,“嗯。”
玄泰帝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儿,只是还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是有什么具体的原因,也就继续问道,“难得咱家温婉贤良的太子妃被你关起来了,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儿,惹得我儿生了这样大的脾气?”
温婉贤良?!冯骥闻言心中忍不住冷冷笑,她倒是个会钻营外头名声的,瞧瞧,连着玄泰帝都认为她是个好的,可不算是神通广大。只是,好歹这样的事儿,他不想瞒着玄泰帝的,毕竟自家的阿耶总归是要知道自家的事儿,蒙在鼓里头又算个什么事儿,这样的女人还配当太子妃,“好好儿地要在糕点里下药,害我一个宠妾,实在是没个体统!”
玄泰帝闻言笑意敛了,“许是不能够吧。”自个儿儿子自个儿还是了解的,他如今既是这样说的,又只是将太子妃禁了足,怕是手底下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这事儿可要查探清楚,那孩子我记得素来都是个好的。另外,你近日里进步许多,裴家那件事儿你就做的很不错,这手心手背的,总归要有一个握在手心的,鱼和熊掌可不可兼得。”
冯骥听着心中一惊,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玄泰帝,但这样的话说出来,玄泰帝必然也是有他的深意的,只是他一时半会子还领会不到,也就笑着回道,“阿耶满意就好。”
说着就随手落下了手中的一枚棋子,“阿耶,你可输了。”
玄泰帝这才定睛看去,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到底是阿耶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心思活泛。我也就只会些以前的死路子,没你们有新意咯!”
冯骥便笑道,“阿耶谬赞了,骥今儿个只是侥幸,阿耶以前可是每回都赢了我的。”
倒是旁边的高大监听着冯骥的回话便是暗自摇了摇头,玄泰帝就是玄泰帝,如今这样的会面,这样的聊天,岂是随意而为的?到底太子殿下还是嫩了点,还没有领会玄泰帝话中的意思。
“你们爷俩倒是热闹。也不知能不能带上我一个?”玄泰帝看着冯骥也没有说什么,今儿个骥儿既是听不懂,就权当是爷俩之间的家常罢了,倒是外间传进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玄泰帝闻言就笑了,“多久子没见,你倒是学会了满腔的滑舌?”
那女子听着语气便有些嗔怪,甚至还带着撒娇的意味,“圣人也知,咱们很久没见了。”
那女子说着话就自外间通往里间的门槛转着过来,瞧这面容正是梅妃,她先是对着玄泰帝行了礼,又对着冯骥行了个半礼,“刚刚可是听着太子殿下赢了圣人,不若跟我下一局?”
有衡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