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扭头看向秋思言,见自家郡主微微点头,忙起身,请来人坐下,期间不停地打量着这女子。她总觉得,这女子与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不一样,当然,看她满身的气度,也绝不会是哪家的婢女丫鬟。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郡主为了见她,还特意偷跑出来。
想到这里,小艾心中隐隐有些不快。
难道郡主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来见她?因为这个,还遭遇刺杀……
青衣女子对于小艾的偷窥毫不在意,秋思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伸手做请,两人相视一笑,便自在品茶听书,谈天说地,好不悠闲。
小艾看看这个,打量打量那个,又侧耳听她们说话,依旧不解。
她们真的是相约来茶楼喝茶的啊。
难道,是为了听说书?
小艾侧耳细听……
恩,痴心女子负心汉,老掉牙的故事!
秋思言见小艾一直站在那里盯着客人看,终还是忍不住道:“小艾,你去对面那家糕饼店买些点心蜜饯来。”
小艾翻了个白眼:“我知道姑娘是不想让我偷听你们说话,好,我现在就去。”说罢,轻哼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青衣女子含笑看着她的身影走远,才回头对秋思言道:“多谢郡主,小艾她过得很好,这下我就放心了。”
秋思言挑眉:“那你呢?菀儿,你过得好吗?”
青衣女子微笑:“郡主叫错了,我早已不是什么菀儿,我现在叫阮红菱。”
“是啊,你现在是阮红菱了,不再是咸宁侯府的大小姐姜菀了。姜菀,四年前就已经和她的胞妹一起……”秋思言想起那些事情,还是不由心惊胆战,谁能想到,堂堂咸宁侯,竟然为了一个出身卑贱的妾室,不惜谋害发妻,算计嫡女,逼得嫡长女只能带着年幼的妹妹诈死出逃。
阮红菱却再没有心情去伤怀,只是满怀感激地望着秋思言:“我现在孤身一人,身如飘萍,又要打理云霓坊的事,实在是没法照顾小艾,只能把她托付给你了。”
秋思言摇头:“可惜,她当时伤得太重,我虽然找了不少大夫,却依然不能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甚至,连为她不惜一切的嫡亲的姐姐都不认得。
阮红菱却并不在意:“她不记得也好,那些事,我会永远记得,那些人,我早晚会去找他们的。”她那个好父亲,为了个婢女出身的贱人,竟然害死了母亲,还想把年幼的妹妹许给那个病重将死的人冲喜,还有那个忘恩负义的贱人……
秋思言看她满脸愤恨,再不见才刚见面时的洒脱爽朗,也没有了几年前的娴雅温柔,不由轻叹:“好了,你收敛一些,小艾马上要回来了。”
阮红菱一怔,快速回神,急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强自露出微笑,故作自然地扫视一下周围,见小艾还没有回来,才稍稍放心。
秋思言好笑,现在真正能让她时时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她那个妹妹了,更加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再多找些医术高明的大夫,一定要治好小艾。
一个人在世上苦苦挣扎,太苦了,还是要有人陪着她。
阮红菱收敛情绪,又恢复平时的淡然洒脱,问道:“这次你怎么突然来河东了?你前些年虽然也年年来祭拜易先生,可也从来没有特意来河东看我,这次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我办。”
秋思言轻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特意来看你的啊。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阮红菱笑道:“有你端敏郡主给我出本钱,又有镇国公府做靠山,云霓坊的生意好得很,很快就能去京城开分店了,我就是想偷懒,也抽不出功夫来。”
秋思言听了这话却有些担心:“小艾虽然如今在镇国公府,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在院子里,很少出去,再有,她自幼身体不好,很少出门,认识她的人很少,所以也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可认识你的人满京城都是……”当年的咸宁侯府大小姐才名满京都,又花容月貌,温柔娴静,是京都世家公子梦寐以求的贤妻人选。
阮红菱摆手:“我知道你不放心,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混吃等死,还是要做些什么才不枉苟活这些年。”
秋思言迟疑:“你可是听说了相府公子定亲的事了?”
阮红菱顿了一下,好笑地望着秋思言:“你呀,最是通透,也最是天真。我和他虽然自幼相识,又由长辈做主定下婚事,但姜菀已经过世多年了,他现在才又定亲,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秋思言也知道在这件事上相府的做法无可厚非,那何家公子也没有什么可供指摘的地方,可看着阮红菱眉宇间深藏的那抹黯然,还是有些心疼。
阮红菱道:“放心,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了,我就绝对不会再过多纠缠。我现在只想好好经营云霓坊,多给你赚些私房钱,然后,再借由云霓坊回到京城去……”
秋思言无奈:“好,我就等着你帮我赚钱花了。”
阮红菱看小艾提着大包小包远远地朝着这边走来,不由一笑:“说实在的,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秋思言也看向楼下的小艾:“这次来行刺的刺客,除了孙侍郎府的人,自己人,还有一伙人,也是来自京城。”
“自己人?”阮红菱瞪着秋思言,秋思言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阮红菱翻了个白眼:“那这第三伙人到底来自哪里,你心里可有数?”
秋思言默默地望着阮红菱,仿佛有些忧心。
阮红菱嘴角一抽:“你不会说是咸宁侯府的人吧?”
秋思言摇头:“是相府。”
阮红菱眉头紧皱:“何清泠?”
秋思言点头。
阮红菱着实是有些诧异:“他们何家已经出了一个贵妃,一个太子妃,难道还想再出个荣王妃不成?”
秋思言也是无语:“所以,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你当年离开,也未必就是坏事。”
阮红菱摇摇头:“走火入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