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看秋思言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不由有些着急：“郡主，大家都猜测，长公主是因为郡主你顶撞了她，所以才招三姑娘回来的。”

秋思言很是无辜：“我顶撞母亲？”她什么时候顶撞母亲了？她从小到大都是最听话的，好吧？她怎么敢顶撞母亲？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发生的？她怎么不知道？

杜若看着秋思言满脸的无辜、迷茫，还有一些委屈，不由嘴角抽抽。

你是没有当面顶撞长公主，可是你做的事情比当面顶撞还过分，你完全无视长公主的存在，私自跑了出去，玩了一大圈，中了一身的剧毒回来，你都不知道最近京城的那些传言有多难听，你要是听到了，不信你还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何贵妃因为这件事已经毫不掩饰她要让你和荣王取消婚约的意图了，在长公主入宫的时候，竟然还当面给长公主难堪，这事都传遍了。

郡主身体还要静养，杜若也不敢多说外面的事情让她烦心，默想了下，道：“孙侍郎已经被皇上下了大狱，全家关到一块，不知道现在那孙妙彤小姐是什么样的心情？”想起那个胆敢买凶刺杀郡主的孙妙彤，杜若也不由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闺阁千金，偏她真是又蠢又毒，一次任性胡为，搭上了一家子。

秋思言皱皱眉，有些烦躁：“说这个做什么？”

杜若不解：“这次郡主被刺杀，皇上大怒，荣王也是出了大力，这才这么快就查到了孙府，拿到了切实的证据，皇上立刻便下令了……”

秋思言看了杜若一眼，淡淡道：“杜若，你是母亲带在身边调教多年才放到我这惠风院来的，最是明白她的心意，我把惠风院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你打理，也最是信任你，可是，你今天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除了母亲和我，还替别人做事不成？”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来强调什么荣王出了多少力，孙家有多惨，是想故意挑起她对荣王的不满吗？

便是她与荣王早有隔阂，也没打算真的嫁过去，可也由不得随便什么人都来挑拨离间，火上浇油。尤其，这还是母亲的人。

杜若一下子脸色刷白，跪倒在床前，微低着头不发一言。

秋思言看着她，道：“你该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子，这样你才能活得久。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又尽心尽力，我感激你，实在是不想你到最后却没有落到一个好的结局。”

杜若嘴角微颤“郡主！”

秋思言最后告诫：“小心一些吧。”在这个地方，不小心一些，随时都会被暗处的漩涡给卷进去，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真到那时，她不一定能保得住她们。

秋思言自己调整了一下身后的枕头，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杜若又默默跪了片刻才起身，小心放下帐子，然后慢慢退出了房间。

秋思言听到关门声响起，才又慢慢睁开了眼，易先生，杜若也是你们的人吗？

是一开始就是，还是后来才慢慢被你们收服了？

她入府时才七八岁，又在母亲的眼皮子下多年，你离开后才来的惠风院，平时除非是随身服侍她，否则很少出府，又是……难道是简兮？

简兮……

“当日郡主情况危急，长公主求上门去，恒王殿下丝毫没有犹豫便让薛神医来为郡主医治，长公主说，郡主该好好谢谢他才是。礼物长公主已经让人备好了，不知郡主可要过目？”

长公主身边的婢女莲叶一大早便带着一群捧着大小礼盒的丫头来到了惠风院，让秋思言过目要送给恒王的谢礼，毕竟这是要以她们母女的名义送去恒王府的。

秋思言身体已经基本痊愈，只是还不便出门，看着那些礼盒中都是些金玉之物，便没了兴致，想了一下，吩咐道：“让木莲把我的那幅百花图拿来，添在礼单中，一起送去恒王府。”

旁边的苏叶楞了一下，凑近秋思言，低声问道：“郡主，是送真迹，还是……”郡主之前得了一幅前代花鸟大家所作的百花图，爱若珍宝，放在书房里，时时欣赏，心情好时更会花费几天几夜的功夫临摹。郡主擅长绘画，如今临摹的百花图已经几可乱真，便是杜若、木莲也不能分辨。

秋思言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的百花图了。”她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宝贝送给别人呢？送一幅赝品，已经足够表达她的心意了。

苏叶眨眨眼，不敢置信，极力劝阻秋思言打消这念头：“郡主，那恒王可也是书画大家，你的……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的，到时候万一……”万一恒王是个大嘴巴，传了出去，堂堂端敏郡主送出的谢礼竟然是幅赝品，那丢脸可丢大了。

尤其是，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秋思言瞪眼：“还不快去？”见苏叶慢慢挪动脚步，满脸纠结，眼睛转得飞快，又不由补了一句，“你可记得跟木莲说，我要的是我的那幅，别给我搞混了。”

苏叶心里的小心思被看穿，垂头丧气地低头出去了。

莲叶就站在近前，虽然没能听全了刚才的对话，可是只言片语加上苏叶满脸的纠结震惊也足够让她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苏叶离去的背影，她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其实长公主已经准备了谢礼，也是以长公主和郡主的名义送往恒王府的，郡主实在不必再费心想这些，长公主也是想让郡主好好休养身体所以才……”

秋思言含笑打断她的话：“毕竟是恒王和薛神医救了我，我怎么都是要有所表示的。”

莲叶嘴角抽搐，所以你就送幅假画去向精通书画的恒王道谢？你这是打恒王的脸，还是打你自己的脸啊？长公主知道了，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呢？

秋思言有些不好意思：“况且，我还想要请薛神医给小艾治头痛的毛病呢，可不是要先讨好一下。”

你讨好的方法就是送幅赝品去，那恒王又不瞎？

很快，木莲就捧着画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杜若和苏叶，两人都不赞同地看着秋思言，期望她可以幡然悔悟，不要做这自取其辱的事情，倒是木莲始终没什么表情，一如平日一般平静淡然。

秋思言接过画卷看了一眼，确定真是自己最近刚刚临摹的那幅，才满意地点点头，亲手递给莲叶，吩咐她一定要完好无损地送入恒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