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我父亲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秋思言突然问道。
云湛一怔,抬头望去,只见秋思言冷漠淡然的眼神,看不出一丝对自己父亲的期待或仰慕,她问,只是她想知道。
云湛了然:“镇国公是难得一见的帅才。”
秋思言皱眉:“就这?”
很明显,她对这答案并不满意,只从这些年父亲的军功她也能知道他的才能本事,还用得着问他吗?
云湛轻笑:“然而,镇国公虽然在军事上有天赋之才,在生活中,尤其是面对感情,却总是优柔寡断。”
父亲在外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战功赫赫,在内,冷落发妻嫡子,重新爱妾庶女,行事也算果敢,没看出他哪里优柔寡断啊?
秋思言怀疑地看着云湛,觉得他在忽悠她。这般想着,她的眼神慢慢变得危险起来。不愿意说就罢了,她又不会逼他,这平白无故骗人是什么意思?
云湛看秋思言神情不善,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对自己的父亲不至于一点了解都没有吧?”
秋思言蹙眉,她又不求着他办事,没事去了解他做什么?自作多情,白献殷勤,惹人厌烦?
云湛摇头:“那你对镇国公和长公主的往事知道多少?”
秋思言干脆利落:“杀人夺夫。”
云湛无语:“你未免也太直接了吧?”子为父隐,女也要为母隐啊。
秋思言扬眉:“我说的不对?”众人皆知的秘密,说得再委婉和煦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云湛摇摇头,不再与她纠结这些细节:“世人只知道当年长公主毒杀了镇国公的未婚妻,这才嫁入镇国公府,可有一点他们却不知道,而知道的人却也不愿再去提了。”
秋思言好奇:“什么?”
当年的事她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呀,还从易楼买过消息对映,应该不会有错才对。难道还有遗漏?
云湛道:“世人只知长公主毒杀了董淑婷,却不知,她和镇国公秋无伤本来就是一对恋人,却因人从中作梗而被拆散。”
董淑婷便是镇国公原本的未婚妻,也是姚皇后的表妹,董姨娘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当年姚皇后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能忽视,故而云湛只能含糊其辞。
秋思言大惊:“父亲和母亲本是……恋人?却被董淑婷……”
云湛点头:“当年镇国公本是已经打算要去向长公主提亲的,可是突然有要事需要离京几日,就耽误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由他母亲做主和那董家姑娘定下了婚事。”
秋思言迟疑:“突然离京……”
云湛对她的敏锐很是赞赏:“后来得知,那本是董家为了促成这桩婚事所使的计谋。”实际上,当时他的母后也参与其中,甚至一切便是她所策划的。
秋思言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云湛也明白她此时心中那种复杂难言的感觉,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口道:“后来,镇国公也知道了这些内情,只是婚约已定,母命难为,他也只能挥剑断情,专心对待董家姑娘了。”
秋思言又问:“听说母亲当时也很快定下了婚事,那后来又怎么会……”
云湛叹了口气道:“当时和长公主订婚的那人虽然手握重权,也是战功显赫,偏偏不修私德,宠妾灭妻,活活气得结发妻子难产而死,膝下已经有四五个庶子庶女,还天天流连烟花之地,便是与长公主订婚之后也不曾收敛。长公主本来就深受情殇,又遇到这么个人,那董家姐妹还天天在她面前炫耀嘲讽,她又如何受得了?”
“董家姐妹?”姐姐是董淑婷,那妹妹岂不就是董姨娘董玉婷?
云湛微微颔首:“先是长公主的未婚夫惨死青楼,然后长公主就亲手毒杀了董淑婷,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后来,长公主莫名其妙地与秋无伤再续前缘,偏偏又感情疏离,董玉婷成了董姨娘,常年随秋无伤生活在边关。
“那以你对他的了解,他这次让董姨娘母女回京,到底有什么用意?”秋思言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云湛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秋思言摇头。
云湛沉默了片刻,道:“也许你还不知道,今天皇上下旨将何贵妃的侄女胡倩赐给荣王为侧妃,现在荣王还在长信殿跪着呢?”
秋思言皱眉:“跪着?”
云湛深深地看着她:“荣王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又坑我!”秋思言咬牙切齿。
云湛轻笑:“荣王不惜抗旨,也要拒绝皇上赐下的侧妃,这足可见他对你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秋思言冷笑:“侧妃之位本就是他们母子早就许给胡倩的,现在不愿意,不过是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不想浪费一个位置罢了,却偏偏要我来担这虚名。”
什么抗旨拒婚,情深义重?
不过是权衡利弊,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就是不知道那一向以荣王侧妃自居的胡倩现在是何感受?那一贯对胡倩百般宠爱的何贵妃又是如何想法?至于荣王,哼,为了权势连他自己都可以利用出卖,又何况是别人?
云湛似乎对秋思言此时的愤怒很是高兴,一向清雅的脸上竟止不住笑意:“看来,对于荣王的一番深情厚谊,你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秋思言淡淡道:“看破了一切,自然可以无动于衷。”
“看来七弟这次是要失望了。”他的语气中难得带着些幸灾乐祸,与他一贯谦谦君子的形象实在是不太相符。
“他不失望,我就要毁了。”秋思言没好气。
云湛点点头,对于这一点他和秋思言的想法一样,若是逃不开这深情陷阱,秋思言就只能陷入泥潭,一辈子不得抽身了。
秋思言有些烦躁:“北齐的使团什么时候到?”
既然荣王有意娶北齐公主,那他就一定会在北齐使团到达之前,解决他们的婚约问题。
云湛不无遗憾地告诉秋思言道:“还有半个月左右。”
秋思言不满:“怎么走得这么慢?不是说北齐是游牧民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吗?怎么来出使,就变得这么娇贵?”
“……”女人都这么无理取闹吗?云湛揉揉额头,无奈道,“这次北齐公主也会一起来大楚,所以马车可能会走得慢些。”
秋思言冷笑:“婚事未定,人就送来了,这是北齐的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