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到饭点秋水居总是客似云来，可今天破天荒地秋水居二三楼竟然不开放，这让很多不肯屈就在一楼用餐的贵人们都含怒而去，因此客人也是锐减。

二掌柜看着账本上稀稀拉拉比往日少得多的几个数字，眉头紧皱，不解地望着掌柜：“便是端敏郡主她们在二楼谈事，也不能耽误我们做生意啊。”

掌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主子难得对一个姑娘感兴趣，我们自是要对那姑娘多多维护一些。”

二掌柜翻了白眼：“主子和长公主可是有仇的，将来还不知道谁死谁活呢，他会看上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主子又不傻，会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掌柜却满怀信心：“看不看得上不重要，只要他有兴趣就好。”

主子都及冠了，却还是避女子如蛇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阴影。现在好了，终于有个姑娘能靠近主子，至于为什么靠近这并不重要，再怎么样主子也不可能会被个女人算计到，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毕竟，结果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虽然吃饭有可能会噎死，可是，不吃肯定会饿死啊。

一声轻响从二楼传来，楼下无论是正在专心用饭的客人还是殷勤工作的小二掌柜竟然不约而同地都朝二楼望去，只见秋思言一行四人悠悠然地出了雅间，边说笑边下楼来，看样子心情都还不错的样子。

掌柜看着就松了口气，可又转头望向雅间门口，门没关，可也一直再没有人出来，不由心中一顿，端敏郡主不会把何姑娘她们打得动不了了吧？

秋思言下楼后，含笑看着掌柜微微颔首：“今天给秋水居添麻烦了。”她自是发现今天二三楼都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往日的热闹情景，虽然觉得很是不必，却也感激掌柜的一番盛情。

掌柜赔笑：“哪里，让人打扰郡主用餐，是我们做的还不够好。”少挣些钱算什么啊，只要平平安安，少些人来闹事他就阿弥陀佛了。

秋思言轻笑：“今天秋水居的损失都算我的，还请掌柜不要推辞。”说罢，她朝杜若点点头，杜若朝柜台走去。

掌柜虽然有些意外，可也知道端敏郡主并不缺钱，要是他再推辞便显得别有用心了。不过这样……难道郡主知道秋水居是谁的产业，赔钱是为了不欠人情？

这……

掌柜客气，二掌柜可不知道客气为何物，既然端敏郡主开口说要补偿他们的损失，那他也不必矫情，三两下就算出了个数字给杜若看，杜若挑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拿出银票付了账。

秋思言看着也微微一笑，带人离开了秋水居。

刚出了大门，走进马车，杜若便有些郁闷地低声抱怨：“郡主，那秋水居的二掌柜心好黑！”郡主说要补偿，自然是真心，可是又不是她们让清场的，他竟然真的狠狠敲了她们一笔。

秋思言却并不意外：“无所谓了，人家也是好心嘛。”

她虽然不缺钱用，可她的每一笔收入都做有记录，每一笔支出都要经得起推敲，母亲更是以要教她持家为由，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让人来查她的账，这种可以光明正大乱花钱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秋水居内，秋思言一行人一走，掌柜就飞快地冲向二楼，正看见何清泠、胡倩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雅间。

对上那一双双瞪向他的仿若可以杀人的目光，掌柜无知无觉，看她们除了发髻有些乱，衣衫也不如平日一般整齐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不妥，不由松了口气。

何清泠恶狠狠地瞪了掌柜一眼，被丫头搀扶着下了楼，胡倩经过掌柜身边的时候，却微微顿了一下：“听说秋水居是恒王的产业，我以前还不太相信，今天我算是信了。”如果不是靠山够硬，又怎么敢帮着秋思言欺凌她们？

掌柜怔了一下，抬眼看着胡倩，笑道：“胡姑娘说笑了，我们这小小酒楼哪里攀得上恒王殿下。”

胡倩冷笑一声，也抬步下楼了。

掌柜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幽深冰冷，没想到这位看似一贯跋扈无脑的胡姑娘竟然能知道他们秋水居和恒王的关系，这在恒王府都少有人知道啊。

难怪端敏郡主那般身份却一向颇为忌惮胡倩，看来也并不是单单顾及何贵妃的原因。

本来他还犹豫着今天的事情要怎么跟王爷说，这下子是不去不行了。

城外，月明湖。

一艘画舫静静地飘荡在湖面上，时时有琴声传出，又有少女歌声相伴，真是好不热闹。

画舫中，听小艾唱完一支小曲，秋思言合掌称赞后，才扭头看向同坐之人：“如何，我家小艾可爱吧？”

她对面坐着一青衣女子，清秀绝伦，言笑晏晏，正是曾在河东见过的阮红菱，她竟然正巧今天来了京都。

阮红菱看着小艾因为秋思言的一句赞叹而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摇头轻笑：“可爱！当然可爱，你养大的嘛。”

秋思言一顿：“我也只是照顾了她几年罢了。”真正带大小艾的正是眼前这对面不识的小艾的亲姐姐，她可不好意思居功。

“郡主，我们可以去外面玩吗？”小艾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无趣，不知为何，这位阮姐姐常常不经意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很是不自在。

秋思言看看阮红菱，又看看跃跃欲试的小艾和李蕊，微微点头：“去吧。杜若，你也去，好好看着她们两个，别让她们玩疯了掉水里去。”

小艾吐吐舌头：“郡主现在变得好啰嗦！”她才不会掉水里呢，就是掉进去，她也早就学会游泳了。

秋思言瞪眼：“每到夏天这月明湖上游人多的时候，湖边就经常有一些流浪汉在徘徊，就等着有姑娘掉水里，他们去英雄救美。到时候，运气好，不仅能得个媳妇，说不定还能得一笔不错的嫁妆呢。”

小艾吓得小身子一抖，又觉得没面子，色厉内荏地叫道：“郡主又吓人！”说罢，看着秋思言和阮红菱含笑的眼神，不知为何脸竟然红了，她大觉丢了面子，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秋思言摆摆手，杜若和李蕊也跟去了。

秋思言看着阮红菱道：“杜若做事想来仔细，你可以放心。”

阮红菱点点头，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杜若已经跟在秋思言身边了，她自然是认识的，也是知道她的，没什么不放心，只是……

“听说皇上终于松口了？”阮红菱眼神复杂地望着秋思言，京城里她们两个的关系最好，都是自幼定亲，可最终也都没有如愿得到美好姻缘。

秋思言笑着点头，仿佛终于打开了什么桎梏，只觉浑身轻松：“刚刚我们在城里还狠狠地修理了何清泠和胡倩一顿。”

阮红菱对何胡二人自然也不陌生，秋思言会整治她们她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她会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你不怕有人找你麻烦？”

半夜套麻袋不痛快吗？干嘛一定要明火执仗的，闹出事来，又没人会帮她说话。

“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