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婷听见这无比熟悉的声音,伸出脑袋张望着。
“我爸爸怎么来了?”
冯婷小声的道出自己的疑惑。
项燃转头看着冯婷:“你爸喊你呢。”
冯婷微微嘟起嘴吧摇摇头:“我不叫小十一。”
费络放下依依,大步走了出去,很像是在跑,或是像逃。
冯立看着眼前的大男孩,金丝框后的眼睛弯成一条线,藏不住的笑意。
“我都多少年没见你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冯立抓着费络的胳膊晃了晃。
费络湖蓝色的眼睛里也斥满了江湖之水,盈盈楚楚。
“冯叔,我们去别的地方聊。”
冯立也注意到了周遭同学们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好好,你先安排工作一下,我们再聊。”
冯婷早就告诉了冯立,下午要在中心广场大扫除,正好自己经过这里,就特地来认认项燃真人长什么样。
想不到,遇见了一位故人。
冯立推了推金丝框眼镜,看着小十一交接任务。
小孩变化真大,以前只是小小一个,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想不到转眼已经这么高大了,估计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冯立本想带小十一去大餐馆吃一顿好的,但由于小十一不能离学生太远,只能就近找了个没人的小凉亭。
“小十一啊,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冯立还记得,小十一这个小名,是自己媳妇起的。
“费络。”费络脸上有些温和,这个名字是他给自己起的,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络,多希望自己像别人一样,活在一张巨网里。
被别人联系着,勾连着,千丝万缕,藕断丝连。
“那冯叔以后就叫你小络了。”冯立伸手摸了摸费络的脑袋,软金色的发丝像女儿房间里的洋娃娃。
冯立放了手:“怎么这个造型?”
“和别人稍微不一样,会被排斥,和别人完全不一样,却偏偏是敬畏,”费络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冯叔,你说奇怪不奇怪?”
虽是句疑问句,答案却各自昭然。
冯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曾经下乡的时候,遇见一个老农。
老农家的鸡舍里出了一只天生畸形的小公鸡,腿比其他的长。
身为异类,似乎就该被欺负一样,其他的鸡总是联合起来欺负它。
冯立那时还年轻,想法天马行空,他告诉老农,这鸡长得像鹤,不如给它换个颜色。
冯立大小也是个官员,老农哪敢不听,和村里还在上学的小孩借了颜料。
把土黄的长腿公鸡的羽毛,燃成了白色,尾部染了点灰色。
如鹤一般,如仙一般。
那些鸡群,再也没敢欺负过这只畸形鸡。
费络想起自己的救命恩人:“对了冯叔,柳姨呢,你们不是总出双入对的吗?”
冯立眼色暗淡了下来,透着一股哀愁与愤怒。
“你柳姨前些年执行任务,牺牲了……”
费络不禁有些惊讶,唇瓣轻启,又不知该说写什么。
倒是冯立已经看开了许多:“你也不用安慰叔叔了,我已经习惯了,我只是有些放不下。”
费络轻轻拍了拍冯立的肩膀。
冯立深呼一口气:“你也长大了啊,想不到啊,我闺女新班主任是你。”
“我刚来没多久,也没做过仔细调查,没想到,婷婷就是冯叔的女儿。”
冯立把腿打直,从裤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他递给了费络一根。
费络摇摇手,“不太会。”
冯立点燃了一根,夹在指缝间,如星点一样的烟火,在香烟尾部缓缓燃烧。
“我以前也不喜欢,关键是你柳姨不喜欢。”
冯立吐了一个好看的烟圈。
“她走后,我就愈发喜欢吸了,不吸就烦闷,反正也没人管,婷婷倒是骂过好几回,我就躲着她,这么几年,浑浑噩噩的就过来了。”
费络知道,冯叔这是心里有事,不知道和谁诉说。
冯立猛地吸了一口,就把烟头戳在石椅上,手上的劲很大。
“你说这人,好端端地怎么就没了!”
费络微微一愣:“冯叔,你的意思是,柳姨是非正常死亡?”
冯立闭上眼睛:“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快要不正常了。”
冯立睁开眼睛,世界晕黑了几秒,才恢复正常:“小十一,这件事情我压在心里太久了,见到你又想起她,才多说了几句。”
费络点头:“冯叔放心,柳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乱说的,有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我能帮一定帮。”
冯立想拍拍费络的肩头,可这个大男孩长得实在太高了,只好挪下来些,拍了拍他的臂膀。
“孩子长得真高!我也没什么要麻烦你的,就是婷婷这孩子,学习不太好,还希望小十一帮我看紧点。”
费络是班主任,这些是他的分内之事。
“当然,婷婷还是很听话的。”
冯立蛮不赞同的摇头:“哎,在我面前就不必帮她的掩护了,那孩子我太清楚了,在学习上啊,没竞争力,安于现状。”
费络不置可否:“她的同桌也是我们班的学霸,两人也是好朋友,也在一起学习,一起进步着。”
“同桌?谁啊?”
冯立是故意这么问的,冯婷的同桌是陈灵,她回家要夸赞同桌八百遍,巴不得把同桌捧上天去,冯立哪能不清楚?
“陈灵啊,她们关系很好的。”
冯立拉过费络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小十一啊,我看你们班那个学霸项燃就不错,要不你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