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刚下飞机,藏在各个角落的摄影师和摄像机蜂拥而至。
陈卓带着墨镜,风衣的领子立起来遮住脖颈,手踹在裤兜里面,漠然地看着那堆人。
蓝牙耳机里,传来徐媛的声音,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骄傲和耍人得逞的狡猾。
“你看吧,我说了不会影响到你的。”
陈卓的私人助理把行李拖了过来,“陈老板,可以走了。”
陈卓抬了抬手,示意助理再等一下。
助理顺着陈卓看的方向看去,了明于心地笑了笑。
“徐总也真会捉弄人,消息放出去了,又来了一招偷天换日,你看看那些媒体,像不像小白鼠?”
陈卓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又不像笑。
别说那些人是小白鼠,就连陈卓自己也觉得,自己像小白鼠。
那些媒体似乎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纷纷转头张望。
助理轻咳了一声:“咳,陈老板。”
陈卓把口罩往上拉了一点:“走吧。”
………………
拧不紧的水龙头滴了一夜,放着衣服的盆已经接满了一盆水。
费络洗漱好之后,本来打算叫醒项燃。
项燃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
费络摇了摇头,两个小孩睡得香,自己反倒失了眠。
他索性把项燃的衣服给洗了。
才放上洗衣粉,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手机屏幕上,是陌生号码,费络轻声道:
“您好?”
“哎,费老师,你正干嘛呢?”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欢快欣喜。
费络认了出来,却不太肯定,“是陈灵妈妈?”
陈灵的母亲才意识到,费老师应该是没有自己的号码,缓了缓开心的心情:“费老师,不好意思假期还来打扰你,我之前不是说要请你吃饭嘛,这赶上五一小长假了,你要是没事的话,下午来一趟呗?”
费络本能地拒绝了,过分接近某同学的家长,本就不是一件好事,像昨天晚上那样,在冯立的换座要求和项燃的不情愿之间两难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陈灵的母亲已经意料到了老师会拒绝:“费老师!小络!我听灵灵讲了,你亲戚家的孩子在你家住着呢,你们两个男孩子肯定宅在家几天都没事,可小女孩怎么能老待在家,会傻的,我最喜欢小闺女了,你就带出来活动活动呗。”
这话也赶巧。
蒋依依正好醒来,小孩子记性不好,看不见爷爷就开始哭。
费络正要去哄,项燃却先了一步,从床上弹跳而起,就往依依屋里跑。
费络停下自己的步子,继续和陈母解释:“阿姨,真的不用啦,我们就不去打扰你们了。”
“何倩,不哭不哭,何倩,不要哭不能哭,不能让燃燃听到……”
费络听到卧房里传来项燃不一样的抽泣声,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挂断电话。
他大步跑到门口,偷看这屋里的动静,项燃并没有伤害依依,他才松了一口气。
依依迷迷糊糊醒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哭泣的哥哥,自己也止住了哭泣。
“项燃哥哥,你怎么了?”
项燃抱着依依:“燃燃不哭,不要害怕,燃燃不哭,不要害怕,燃燃不哭,不要害怕……”
项燃不断重复这句话,依依听着更害怕了,小眼珠子一个劲地乱瞟,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费络,喊着:“络叔叔!络叔叔!项燃哥哥疯了!”
费络抬起右手,在唇边竖了一根食指,示意依依噤声。
依依也乖巧,不喊了。
项燃慢慢松了手,在依依的背上轻轻拍着:“燃燃不哭,燃燃不闹,千万别让魔鬼听到;燃燃不吵,燃燃不跑,妈妈守着你的美好……”
费络后颈一凉,五月的天气,仍然让他冒了一声冷汗。
项燃念的仿佛是一曲童谣,但只关乎项燃一家人,不论是何倩编的,还是项燃编的,都令人恐惧。
费络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畏缩了,冲上去抱住项燃,拉开了他与依依的距离,项燃被费络顶在衣柜边,穿衣镜照着费络紧张的神情。
“喂,色心不小啊,放了。”
项燃阳光灿烂的笑又绽放在脸上,他笑呵呵地和紧抱着自己的费络开玩笑。
费络一怔,这切换得太快了吧?
他甚至怀疑,项燃这小孩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谁会拿这个开玩笑?
费络缓缓松开手,坐在床上。
蒋依依爬到费络身后,圆月一般的大眼睛看着项燃:“项燃哥哥,你刚刚怎么了?”
项燃甩了甩被费络掐疼了的手:“怎么了吗依依?你怎么躲着我?”
费络清冷地起身,右手拢了一下贴在右耳的金发,没乱,很顺滑。
看着情况,要是整天呆着这间屋子里面,项燃起码要分裂七八次。
费络主动岔开了话题:“刚刚陈灵的妈妈打电话来说,请我们几个吃顿饭。”
项燃把头一偏,靠着冰凉凉的穿衣镜:“络哥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啦?还去学生家里吃饭?”
他想到何倩,她可不会随意去学生加吃饭,这是师德师风。
费络语塞。
电话又响了起来。
是刚刚那个号码。
费络想起刚刚挂电话太匆忙了,立刻接了,道:“阿姨,对不起啊,刚刚我……”
“噗嗤——”对面的人笑了一声。
“费老师,我是陈灵。”
费络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哈,陈灵啊,我还以为是你妈妈,刚刚我突然有事,挂断了一下,你妈妈没生气吧?”
陈灵转头看了那个坐在沙发上逗狗的女人,“没有,我妈妈也猜到了老师应该是有事……不过,既然老师要道歉,还不如赴约,让我妈妈圆一下看偶像的心愿。”
费络看了一样项燃,电话的声音其实蛮大的,安静的环境可以听得很清晰。
项燃点了点头,有好吃的干嘛不去。
“好。”费络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