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周大人心想,女人大过天,女人的意思就是天意。
这裴家好命。
如今裴家来了个女人,而且看样子还是想要保住裴夏耘,这事便好办了。
没准能逃过一死。
韶音拿起卷宗,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却又倏地想起,裴小五是不识字的,不过……
算了,懒得遮掩,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她看完之后,也是有些无语。这无雁国的奇葩律法未免可笑,太过严苛,处处都是对男子的约束掣肘,反而把女人捧上神坛。
打不得,骂不得,甚至就连说上一说,也说不得,不然下场便如她二哥。
她可真是开了眼见。
韶音合上卷宗,笑盈盈地看向周大人。
“小女子信任衙门,但凡事得讲证据。这卷宗里提及的安姓娘子,小民也是认得的。”
她这人一身气度,便只是坐在那,也能令人联想起青山秀水,是一副书香墨色的诗情画意。
她云淡风轻道:“安写意她断定我二哥偷盗,却不知此事发生于何时,她又到底丢了什么?她可敢与我对簿公堂?”
“其次这所谓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她恐怕是曲解了我二哥的意思。”
她换了个姿势,左腿交叠在右腿上,一副雍容娇懒的模样,四两拔千斤。
“这卷宗上记载,我二哥原话乃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而我二哥久读圣贤书,他此言乃是在为他自己申辩。”
“若解析一下,便是人在做,天在看,他头上有圣贤监督他行事,他哪能做出如鸡鸣狗盗这种有违君子的鼠辈之事?”
“所以这并非诅咒安娘子,是安娘子太急了,倒是扣了我二哥一顶大帽子。”
有人为韶音奉茶,韶音见茶汤清亮,她抿了一口,夸赞道:“这茶叶不错。”
沈宴之抱着胳膊,背靠着墙壁,从他这里正好能看见斜对面坐在一把太师椅中悠然自得的裴韶音。
他狭长的眸子精光一闪,目中好似泛起了异彩。
而裴夏耘也是怔了怔,他有点迷糊地看向自家这位童养妻妹妹,很意外她竟然为自己出头。
以往她从未对裴家兄弟动手,但也巴不得裴家遭殃,裴家若是出了事,她总是第一时间笑得最大声的那个。
可今日……
裴夏耘抿了抿嘴,他垂下长睫,他是书呆子,一心扑在书本上,喜欢文人墨客的那些本事和把戏,但也不代表就真傻。
只是胸襟大度,凡事不往心里进,但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就算是他,也明白,他这算是险之又险,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而他能否保命,全看小五裴韶音的意思。
至于老三裴秋丰,也是一愣一愣的。他神色复杂地望着口齿清晰为二哥脱罪的裴韶音。
倏地想起他今日一直臭着脸,而且还怼了裴韶音不止一句。
要是往常早把这人气跑了,也省得相看两相厌。
但今日,这人很反常,性格变好了许多,竟全都忍下了,也没骂过他,未与他恶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