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夏耘觑她一眼,抿了抿唇,两只手扭绞在一起,修长雪白的手指更是紧紧地勾缠在一起。
他低着头。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四冬,担心他。”
“听说监牢潮湿,还有虫子,四冬喜欢干净,他肯定受不了。”
他又抿了抿唇。
“矿山虽离邺城不远,但那地方太苦了,听说缺衣少食,那里的苦役常有病死的,饿死的,甚至还有冻死的。”
裴夏耘越说声音越小。
韶音眉眼绽放出一抹温柔。
“首先,四哥喜欢干净,但他既然敢认罪,就代表他心里已有成算,狱中环境不好,但也不过一夜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
“其次,矿山艰苦,你若担心他缺吃少穿,咱们可以买了衣服粮食带去给他,想他,就去见他,至于生病……他本就是郎中药师,他更饿不死,他会活得很好的。”
“如果他过得不好,我们就支援他。”
“你得相信他能处理这些事,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苦,所以你不妨安安心,你所担心的这些都将迎刃而解。”
她拍拍二哥的肩膀,二哥惶惶然的心稍微落了一些底儿。
“音音……”
“嗯?”
裴夏耘瞄了她一眼,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他纤长卷翘的浓密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一颤一颤的。
他抿了抿唇,又摇摇头,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情。
“没什么,就是、就是……想叫你一声。”
韶音失笑。
之后两人在凉亭中静坐。
百无聊赖的韶音披着二哥的衣裳,她迎着夜里的微风轻拂,徐徐闭上了眼。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
“蛐蛐儿啊,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
她轻吟浅唱。
清澈干净的嗓音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寒意,反而带着些儿薄薄的温柔,一寸寸地抚慰着人心。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她歌声清晰,惬意。
裴夏耘攥了攥指尖,他心情平和下来,这一刻忽然很想为她抚琴。
可他用了多年的古木老琴搁在墨云居中,没在他身边。
而另一处,书房之中,大哥裴春耕屹立在窗格前,他手执白玉杯,饮了一口酒。
少女轻柔的歌声随风飘来,月色如霜,皎洁雪亮,这静谧的春季夜晚,反而少了几分春寒,多了几分安然……
翌日。
一大清早。
牢门大开,黑衣墨发的宴二爷让人带出裴冬藏,他们今日要送裴冬藏去城外的矿山,矿山和吴山村正好是背道而驰的两个方向,邺城更像是一个位于两地之间的中转站。
大哥二哥,还有裴韶音,他们几个一大清早就赶来邺城的监狱外。
二哥裴夏耘两手合拢在一起,他有些紧张地看向牢门,就觉得里面黑乎乎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渊。
他为四弟提心吊胆了一整夜,生怕四弟在牢房里面挨欺负。
直至听见一串叮当响。
戴着手铐脚镣的裴冬藏身着一袭象征着戴罪之身的灰衣囚服从狱中走出。
——
书友群,537360958,一起进来聊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