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藏笑了,神色是寂寥的。
人与人之间,到底还是不同的。
有些事在他看来是难以接受的,但也有一些人却觉得,不能接受的自己,才是奇怪的,是离经叛道的。
他轻叹一声:“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不妨直说,这次过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来找他闲话家常的。
他们这边气氛严峻,引起一些人注意。
有人在看热闹,有人幸灾乐祸,因为这些旷工苦役已经看出,吴洪兰妻夫二人来者不善。
管事接到通知,顿感心惊肉跳,连忙火急火燎地冲向一地:“不好了,宁夫人,您快来,外头出事了!”
被称作宁夫人的,是一名年过四十,但身姿曼妙的女子。
女人脸上带着一张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对秀外慧中的凤眸来。
她身着逶迤拖地紫檀色百荷裙,身披刻丝的素面杭绸,一头漆黑润亮的长发好似翻云卷墨,用一支血红的发簪充作点缀。
肤如羊脂白玉,单只一个背影,便已美得成熟,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大气雍容。
宁夫人背对着管事这边,她手执书卷。
此刻见管事慌张不定,面具之下,她蹙眉问道:“何事惊慌?”
管事脸色一苦:“是那位冬哥儿,宴二爷特地打点过的那个,有娘子在找那位冬哥儿的麻烦!”
宁夫人顿了顿。
冬哥儿
与此同时。
吴洪兰沙哑的嗓音好似索命的冤魂,她打断自家男人,不再让男人与裴冬藏争辩。
她憎恨道:
“裴冬藏,你屡次给脸不要脸!我真心待你,可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你害我至此!我饶你不得!”
吴洪兰拄着拐杖,一脸阴狠乖戾。她咬牙切齿,一瘸一拐地逼近了裴冬藏。
裴冬藏绷紧了下颚的线条,清隽温润的面,在此刻溢出稍许冷色。
他心底发沉,本是清润的嗓音宛若寸寸冰封。
他挺直秀长的躯干,倔强的神色,有几分神圣,不可侵犯。
“我不爱,便就是不爱!你屡次加害,求恶得恶,今日苦果也全是你咎由自取。”
“你还敢说!”
吴洪兰怒吼:“贱人!我今日非得活活扒了你的皮!”
一股子辛辣的信香瞬间扩散。
不远处有人发觉事态不对,便连忙转身想逃。
可当狂风大作,信香吹散,弥漫了整个山头,这辛辣的信香熏得人头昏眼花。
扑通扑通,不断有人像是下饺子似的摔在地上。
有人奔跑时踉跄着往地上一扑,也有人一脸晕眩地摔了一个屁股蹲儿,有人脸色涨红地躺在脸上呻吟不止,更有人心惊恐慌。
宁夫人正是这时出来的。
却没急着动,仅是遥遥望着这一边。
女人是尊贵的,通常都是男人们在外当差,而女人们只需要享福便好。但城里城外的一些营生,为免有那不懂事的女人胡闹搅局,便特别请一位像宁夫人这样的女子坐镇。
而像宁夫人这种的,平时不轻易出动,像个吉祥物,也是定海神针,被称之为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