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了一眼心急如焚的二哥。
看来二哥心里正乱着,这人心性干净的像孩子,赤子之心,也学不来那些弯弯道道。
这会子,裴夏耘一方面担心四弟裴冬藏,另一方面又忧心大哥裴春耕。
以至于他脸上乌云密布,难以露出笑容来。
等管事急匆匆地带人走进一间房,韶音道:“郎中就不必了,准备一套金针,没金针银针也可,再按这个方子给我抓些药。”
她提笔蘸墨,洋洋洒洒地写下一篇狂草。
管事一愣。
“这,这”
有点反应不过来。
“音姐儿,您不是”
不是没上过学堂,不是目不识丁吗?
哪来的自信,还有,这小娘们懂个屁的医!
真要是耽误了我家主子的病情,别以为你是女的老头我就不敢对你下手,你死一万个也比不上我家主子一条命重要。
心中无语归无语,但管事表面上依然给足裴韶音面子。
这是身为女子的尊贵待遇,表面上必须得过得去。
然而那郎中到底还是来了。
韶音抱着胳膊:“哎,治错了。”
她懒洋洋地倚着墙,眉宇间是强大的自信。
“他这是中毒,又不是积劳成疾,你按病下药,当然解不了他的毒。”
悚然一惊。
众人看向裴韶音,就见韶音笑得云淡风轻。
可能在所有人中,除了四哥裴冬藏,就要属她心情最好。
所谓三观,不是为了道德绑架别人,而是用来约束自己。
四哥三观很正。
她得承认,这很不错。
韶音这人算不上厌世,但有时候无端端地讨厌自己。
就比如她这个性格,有时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小肚鸡肠。
她有时候很烦自己,觉得太不大度。
于是曾有一段日子,她悬锥刺股努力熟背心灵鸡汤,妄想多给自己灌输一些正能量,免得活的太负面。
今日的四哥就像颗小太阳。
他那循规蹈矩认真生活,不甘堕落,敢和心中罪恶抗争的模样,让她挺高兴的。
况且又不是见不着四哥了,四哥去做苦役她可以去探望,而且四哥也说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这方面,她是信任四哥的。
换言之。
四哥这一遭,就像是红尘炼心。
先吃一点苦,磨一磨他自己心里尖锐的棱角,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等他认为这些惩罚足够了,等他回来时,必定能破茧成蝶
韶音愉快轻笑,眉目灿灿的,好似骄阳,明媚春光。
“什么毒?”
这时听见二哥问。
韶音眉梢一挑。
“我也不知这毒叫什么名字,但我能说得出症状。”
“首先是左手指尖开始麻痹,这麻痹的速度逐渐加快,伴随头晕盗汗梦魇,心神不宁,容易惊悸。”
“然后当这份麻痹顺着指尖开始往上爬,等爬完肩膀会迅速扩张,入侵心脉。”
“等心脏麻痹后,人也算是玩儿完了,并且在这期间,身体一日比一日沉重,精神一日日萎靡,皮肤会起一些疹子,这些疹子奇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