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练场内,黄沙满地,马蹄声哒哒作响,时而转来骏马嘶喊之声。
“太孙的武功近日来进步如此之大,真是出乎老臣意料啊!”兵部尚书陈龙对宋濂说道。“是个练武奇才啊!”
“先生,怎样?”
一位宽额细眉,眉宇间似有重重英气,双瞳炯炯有神,高挺鼻梁,双唇轻薄略有血色,白衣如雪,腰间系有玲珑翠玉,脚蹬云锦白靴的男子走来。
“大夫。”朱允炆朝向宋濂恭敬作揖拜道。
“参见太孙。”二人作揖。
“您二人是我的老师,不必如此拘礼。”朱允炆恭敬地说道。
“太孙,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礼仪必不可少。”宋濂说道。
“不错,可教也。”陈龙摩挲着胡须打断此话题说道。“老臣给您的兵书,太孙殿下可有参透?”
“我已读完,但有些不通之处。”朱允炆挠了挠头说道。
“哦?说来听听。”陈龙说。
“书中说:百家起兵皆为利往,然甲胄兵戈出于百姓之中,此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朱允炆一脸不解地继续说道。“自古治国皆以民为本,但若两国交战为利而忽略百姓之处,纵使交战有利可图,又何来以民为本呢?因而,这治国应是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龙笑道。“太孙啊!这天下之大,为民请命之人不过寥寥无几,世人皆以“利”为本啊!太史公曾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可孟圣人也曾说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此之谓也。皇爷爷也是以民为本治理天下的啊!”朱允炆更加不解地说道。
“太孙啊,这世间纷乱多变,若时机和野心到时,便顾不得百姓了。所以啊,盛世需要百姓但乱世未必。究其因何,且看后人吧。”宋濂上前语重心长说道。“不过,为人君者,要恩威并施,怀着一颗兼济天下之心。”
“是。”朱允炆点点头。
“走吧,太孙,今日元宵佳节,吕妃娘娘还在宫中等您用膳呢。”宋濂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说道。
此时,一品阁中,胡芳芷正与朱棣饮酒称弟,好生快活,好生热闹。
“我说,朱兄,这元宵佳节怎么孤身一人,不见佳人做伴啊!”胡芳芷微醉戏谑道。
“胡兄不也孤身一人吗?”朱棣端起酒杯反问道。
“胡说,我有她陪着我,何来孤独之说。”胡芳芷指着半夏说。
“小······哦,公子,你喝醉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老爷又要生气了。”半夏拉着胡芳芷的胳膊说道。
“不急,我几百年才出去一次,又不是日日如此。怎么了,他是皇帝老儿吗?怕什么。况且当今皇上都要让我三分,哼,松手。”胡芳芷此时几乎是神志不清。
半夏心想,“你又如何是只有这元宵佳节才出去呢?平日里偷溜出去的次数可不少。”
“哎呀,朱公子,我家公子酒后失言,切勿往心里去。”半夏略有恐慌地说。“公子,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朱棣挑一挑眉,看着主仆二人,若有所思······
“朱兄,今日你救小弟我一命,他日若有机会需要我,小弟我定会万死不辞。”胡芳芷挣脱开半夏的手,拍着胸脯对朱棣说。
“好,来日方长。”朱棣挑眉说道。
此时,漫天烟花飞舞,照亮整个金陵,犹如青天白日,众人皆探头向窗外看去,更甚者,扔下银子,不计多少,跑到街市。
胡芳芷踉踉跄跄地跑到客栈门口,望着漫天烟花,爆竹声震耳欲聋,边跳着边回头说:“快来看啊!好漂亮啊!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烟花,快来啊!”
半夏跑过去,朱棣缓步走向门口。突然,看见胡芳芷腰间的玉佩,一摇一摆间,见到龙纹和“允”字。
刹时,神情严肃,目光凌厉地盯着玉佩,又慢慢地滑到胡芳芷的身上,冷笑一声。
“在那儿,崔管家,小姐在那。”一名门童指向一品阁的门口。
“走,跟我来。”崔大疾步走去。“半夏,哎呀呀。小姐啊,你们怎么偷跑出来了,老爷找了你们半天了。”
“爹。”半夏惊愕。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来人,给小姐扶回府中。”崔大厉声说道。
半夏回头看了一眼朱棣,仿佛有不尽的话未到嘴边便没有机会说去。
一路上崔大斥责半夏不该带胡芳芷出去,半夏则一肚子委屈无处可发,只能听着,默默地低着头走着。
朱棣趁崔大一行人未走远,便不露痕迹地跟着,眼见崔大一行人敲了敲大门,便走了进去。
此处有两头石狮子坐镇门口,牌匾上刻有龙纹,赫然写着“宰相府”三个大字,而此匾则乃朱元璋亲赐。
朱棣负手而立,挑挑眉梢,心想,“原来是当今宰相胡惟庸之女。”这时,万千思绪奔涌而来,他想起五年前,在皇宫的御花园里看见的那一幕······“没想到,那枚玉佩她还留着,呵!用情至深啊!不过······”朱棣冷笑一声,便转身离去。
“哎呀呀,这是怎么了。”马瑞兰闻到一身酒味说。“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来人送回房里,好生照顾着。”
“是。”半夏扶着胡芳芷向闺阁走去。
安顿好胡芳芷后,半夏被叫到正厅,把所经历的一切尽数说出。
众人皆退下,正厅红烛闪烁,唯有两人身影,摇曳不停,小声嘀咕。
“老爷刚才看你一言不发,着实奇怪,难不成是气的无话可说。”马瑞兰笑眯眯地试探问道。
“倒也不是,不过是觉得芷儿长大了,管不住了啊。”胡惟庸一反常态说道。“不过几年的光景,你我二人也老了。”
“老爷,您这是说什么话。”马瑞兰靠近胡惟庸俯身在其耳畔小声嘀咕。“老爷,是真龙天子,要一统江山,怎能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惟庸捋着胡须笑道。“快了,时机一成熟,就······”
胡惟庸在自己脖子前摆了个“杀”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