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日里,朱允炆一步一步也没有踏出东宫,而是将自己关在文华殿中,桌案上摆满了历史古籍,还有一些前人治理黄河水患的案例。
此时,玉生端着一杯参茶走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下,要不您歇息一会儿?先将这杯参茶喝了?”
朱允炆面色凝重,眉头弯成了千尺浪,摆摆手说道:“你先放下吧。”
“这?”玉生稍微迟疑了半刻。
朱允炆不言语。
玉生见到朱允炆无心理会他,若再打扰,恐怕会有“杀身”之祸,于是便放下参茶,灰溜溜地离开。
“加宽河道?”朱允炆暗自嘀咕道。
“将河道紧缩?”
“诶?这样的话?”
“对!就这样!”
朱允炆起身推开门便向皇宫走去。
“诶,殿下你要去哪?”玉生见朱允炆火急火燎地跑出去喊道。
“去皇爷爷那里。”朱允炆手中握着方才画好的治理黄河的图纸。
“哦!”玉生转身踏入文华殿内,见方才的参茶朱允炆没有喝,便拿起自顾自地喝了下去。
“唉,你不喝我喝!”转而说道。
“喝什么?”小玄子走内苑走来。
玉生神色一顿,眨眨眼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一杯参茶。”顺便指了指那只剩下几颗残渣的参茶。
“哦?所以,你喝了?”小玄子轻声说道。
“这个嘛······当然没有,我怎敢喝呢?”玉生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过来作甚?”玉生立即转移话题。
“哦,这里有一封信,是欧阳姑娘送来的。”小玄子将信递给玉生。
玉生弯了弯嘴角说道:“我先替殿下收着,等殿下回来再给他。还有其他事吗?”
“没事没事。”小玄子连忙说道。
“没事,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玉生,你说殿下是真的喜欢欧阳姑娘吗?太子妃的人选会是她吗?不是说要迎娶宰相之女吗?”小玄子贴近玉生,小声说道。
玉生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殿下的事,你还敢过问?还敢暗自揣度?不想活了?”
小玄子笑了笑说道:“这不是好奇嘛?”
“我倒是好奇,我有像你这个样子吗?”
小玄子一时语塞,顿了顿便转身离开,“我真是自讨没趣。”
此时,太和殿内,朱允炆正与朱元璋说起治理黄河的法子。
“皇爷爷,孙儿有一个法子,可保百年之内再无黄河水患之灾。”
“哦?三日还没到,就有法子了?说来听听。”
“孙儿以为河道宽则流速小,流速愈小泥沙沉积的机会就愈多,经过若干年月后,河床便会愈积愈高。但,如果我们把重要地段的河道收紧,同时把附近的清水河流用人工疏凿引入黄河,以此来增加黄河的流速,这样的话就不需要经常疏浚反而可以“自浚”。”
“总结起来就是,建堤束水,以水攻沙。”
“嗯,此举甚好。”朱元璋捋捋胡须说道。
“当然,这河堤不能几十里、几百里相连不绝,应该预先在河水汹涌的地方留出缺口,在缺口之后筑成第二、第三道的“遥堤”,和第一线的河堤之前构成“含水湖”。这样一来,大量河水在缺口处突破第一线,流至遥堤,流速已经降低,并被储蓄在这些人工含水湖中,就不致扩大其危害。”又接着说道。
朱元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是。”朱允炆回应地铿锵有力。
另一边,玄龙镖局里,气氛十分诡异,欧阳父女两人背对而坐,谁也不搭理谁,一见便知二人定是刚吵完架。
“宸儿啊,胡承坤不好吗?他可是宰相之子啊!还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欧阳玄叹了口气,扭了扭眉心说道。
欧阳紫宸挑眉问道:“那您倒是说说,胡承坤有什么好的?你又为何非要逼我嫁给他呢?”
“他······”欧阳玄方要张口,便咽了回去。
“他什么?”欧阳紫宸一脸茫然地问道。
“他是宰相之子,家大业大,你要是嫁给他,百年之后,整个宰相府就是你的了。”
“爹是在给我讲“奇货可居”的故事吗?还是您就是“吕不韦”呢?”欧阳紫宸冷哼一声。
欧阳玄没有说话。
欧阳紫宸见欧阳玄默不作声,索性直接挑明地说道:“爹,如果你真的想做“吕不韦”我倒是可以满足你。”
欧阳玄依旧没有说话,一脸疑惑地看向欧阳紫宸。
“正如爹爹所说,嫁给宰相之子,将来可能就是宰相夫人。但,若嫁给太子或者太孙,那么将来整个天下就都是我的了!”
“嗬!你以为他们会看得上你?”欧阳玄喝了一口茶,冷嗤笑说道。
“那我且问问爹,胡惟庸看上你什么了?我们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而已,说好听了是富绅,说不好听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可您不照样是胡惟庸身边的红人吗?”
欧阳紫宸此话一出,欧阳玄不禁地震了一下,他没想到,欧阳紫宸小小年纪心思竟如此缜密。
“再说了,有些事,可能事在人为,有些事可就是“机缘”了。”
““机缘”?”欧阳玄不解地问道。
欧阳紫宸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当今皇太孙,朱允炆!”
欧阳玄霎时瞳孔一震,面色发白,不敢置信地看向欧阳紫宸,双唇轻微抖动,“你······如何识得他?”
欧阳紫宸见时机成熟,便将自己与朱允炆如何相遇、相识、相知、甚至相爱,悉数告知欧阳玄。
“殿下,回来了。”玉生见朱允炆走来,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嗯,发生何事了?”朱允炆见玉生满脸笑意,定有事相瞒。
玉生从衣袖中,掏出方才小玄子递给他的信,“方才小玄子送来的,说是欧阳姑娘给您的信。”
朱允炆扫了一眼玉生手中的信,淡淡地说道:“你打开读读。”
玉生一脸错愕,“我?这恐怕······”
“让你读你就读,哪来那么多废话。”朱允炆说道。
玉生瞥了一眼朱允炆,又看了看信,“明日辰时,东坛桃林一见。”
“没了?”
“没了,就这些。”玉生伸手将信递给朱允炆,却被她扫了一眼。
“烧了吧!”
玉生“哦”了一声,便将信放在烛火下,只见燃起“熊熊烈火”,烧的朱允炆的心,一震一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