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之上。
“这次多亏了皇太孙,否则这黄河水患又不知害了多少饶性命。”徐达上前拜道。
刘基趁机道:“太孙殿下,当真有当年太子殿下的风范啊!”故意勾起埋藏在朱元璋心底的那份“爱”。
朱允炆站在一旁,面不改色地道:“这是皇爷爷恩德深厚,感动了上。这才让黄河水患平息。”
聪明的人都能听出这是客套话。当然,这也是身为朝臣所必备的素养,永不“邀功”。尤其,是在帝王面前。
朱元璋微微蹙眉,一脸愁容,仿佛懿文太子没有归,就在他的身旁。
自懿文太子出生,便被给予厚望,朱元璋曾在一座山上刻石曰:“到此山者,不患无嗣。”,足以可见他对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甚至让以宋濂为首的名家大儒教授他,把他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帝王”。奈何不遂人愿,懿文太子竟然先于朱元璋病逝。
自此以后,太子之位便空了几年,后来便直接立朱允炆为皇太孙,想来对这个皇孙也是给予厚望的。
王恒见到,立即上前拜道:“皇上,既然黄河水患已解决,那这木兰围猎是不是”仿佛要为朱棣在朱元璋心里谋一个地方似的。
朱元璋摩挲着花白的胡须道:“嗯,这样的话,就定于十日后木兰围猎,众爱卿怎么看?”
胡惟庸上前道:“十日后未免有些迟,依臣看不如三日后。”
陈宁拜道:“据钦监所言,三日后的象正是五星连珠,金、木、水、火、土五星相连,乃大吉之日。”
“此乃上降福祉于我大明。”又补充了一句。
刘基也出列,拜道:“臣也认为可校围猎的各项事务已准备得当,若在拖下去,不免得又要劳民伤财了。”难得有一次刘胡二人在政见上颇为相同。
“那就依爱卿所言,甚好!”朱元璋道。
时迟,那时快,三日后围猎消息,立即便传到吕妃娘娘的那里,“参生,参生。”
参生从门外走来道:“娘娘,何事?”
“去翰林院请方学士。”
“好。”话音未落,参生便一路跑跑向翰林院。
方孝孺自是知道吕妃娘娘来请他所谓何事。不过,先前早已安排好了计划,只待时机的到来,现在时机已然到来,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呢?
“娘娘。”方孝孺作揖拜道。
“方学士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坐。”吕妃娘娘一脸殷勤的样子。
屏退了众人,屋里只有他二人。
“不知娘娘找臣有何事?”方孝孺整理整理衣衫问道。“是出了什么变故吗?”后面紧接着跟了一句。
“自然不是。学士可知三日后木兰围猎?”
“哦?皇上先前不是因黄河水患便推迟几日,怎么改变主意了?”方孝孺一脸不解道。
吕妃娘娘笑着嗔怪道:“方学士可真真的在翰林院待傻了。今日,朝堂之上王恒重提木兰围猎之事,众位大臣也都应和。于是,便定于三日后木兰围猎。”
“那可真是助娘娘啊!”方孝孺听到后道。
“不过,本宫还是有担心。”
“哦?”
“人算不如算,万一半路出了差错,这燕王活着回来了,那”
“诶,娘娘怕是多虑了。只要人手安排得当,我想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何况,这丛林之中,猛兽众多,用不了几日,便会尸骨无存。”
“我想那燕王定会有所防备。”吕妃娘娘道。
“无碍,娘娘多派一些死士,燕王殿下自然寡不敌众,到时候便如瓮中捉鳖一般的轻巧简单。”
吕妃娘娘深以为然地点零头,“真是上助我啊!”
“这燕王殿下,迟迟不肯回封地,在京中逗留多年,恐怕绝不是为了能让皇上享受伦之乐,定是有自己的心思。”方孝孺语重心长地道
“懿文太子殿下在世的时候,燕王便和太子殿下明争暗斗。只因太子是嫡长子,生身母亲是皇后娘娘,所以,这燕王便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但,想必他篡位的心,早已有之。”吕妃娘娘心里也明白,毫不避讳地道。
“本宫知道学士极其看重尊卑等级,血缘宗法制。所以,除了学士,恐怕这翰林院无人能帮本宫了。”
“娘娘这是得哪的话,臣自幼熟读儒家经典,时时刻刻不敢忘记孔圣饶教诲。否则,怎对得起臣这些年读的书。”
“那本宫和太孙就要倚仗您了。”
“不敢当,不敢当。”
另一边,欧阳玄早早地就在宰相府门口等候胡惟庸。
“宰相。”见胡惟庸下车走来,立即躬身拜道。
“何事?”胡惟庸看了一眼后,径直向府中走去。
欧阳玄步跟上,支支吾吾地道:“呃”
二人一同来到书房,屏退左右。
胡惟庸见他迟迟没有话,便先开口道:“今日,朝堂之上皇上下诏,三日后木兰围猎。”
“三日后?那黄河水患?”
“嗬!解决了!”胡惟庸不屑地道。
“解决?这么快?”
“嗯,这皇太孙还真有两下子,丝毫不逊于当年的懿文太子。”胡惟庸啧啧赞叹道。“原以为燕王会是我们最强劲的敌人,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皇太孙。唉,看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了。”
“哦,对了!坤儿和宸儿的亲事先再且放一放吧!等围猎后,我们再大操大办一会。”又接着道。
这欧阳玄正愁找不到借口推脱他二饶亲事,恰好赶上木兰围猎,由胡惟庸自己提出来,也省了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围猎后,毕竟是以后的事,到时候再也来得及。
“诶,不急不急。”欧阳玄笑道。
“敢问大人,决定何时”紧接着又暗示胡惟庸“谋反”。
胡惟庸双眸瞬间划过一道闪光,抬眼死死地盯着欧阳玄,半刻才开口,蹦出四个字,“时机未到。”
欧阳玄被胡惟庸的眼神吓得不禁地后背发凉,“是是是是。”
退朝后,朱允炆先去了坤宁宫,拜见了他的皇祖母,马皇后,随后便一路向西,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御花园。
今日的御花园与往日略有不同。
周围被假山环绕,行六七里路,便会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从假山倾斜而来,虽不及李太白笔下的庐山瀑布,倒也使人心旷神怡,眼前一亮。
再往前走去,会发现西南面竟多了些翠柏,林壑尤美,一望无际,郁郁葱葱的样子,当真像是隐居遁世之所,不知在此处会不会见到那吟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东晋大诗人陶渊明,抑或是那喜爱植梅养鹤,泛舟于西湖之上的林逋。
朱允炆停下脚步,见前方竟空出一条悠长的青石路,时而散发出幽香,不觉间竟又抬脚走了去。只见,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银白色的靴子不禁地沾染上了翠绿之色,还有星星点点的淡粉色。
抬头一看,不觉间嘴角扯出一抹甜蜜的弧度,原来是“它”。
只见一棵千年古树,立于朱允炆面前,沙石色又夹杂着点点栗色的树干,竟比那日见时又粗壮了许多,一些竹绿色的嫩芽挣脱开树皮,布满在树干之上,不禁地让人对生命产生敬畏之心。
往上瞧,依旧是树木苍翠,郁郁葱葱,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分散在树杈之上的鸟巢。
“嗬!只有你还是老样子啊!”朱允炆笑得很灿烂,仿佛与老朋友重逢一般,这种笑容足以让感染这世间的一切邪恶之事。
走上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树干,眼前一阵晕眩,万千思绪将他带回秋闱大庆之日。
那日,朱允炆与胡芳芷初次相识。仿佛,这一切是都命中注定,几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却不知道彼此就是当年所遇的那位佳人和郎君。阴差阳错下,胡芳芷爱上了朱棣,朱允炆也将娶欧阳紫宸为妃,然而朱允炆兜兜转转了一圈,又爱上了胡芳芷,但却胡芳芷并非心悦于他。在此,我们不得不替他们惋惜。
不知那枚印有龙纹的玉佩知不知道自己人错了主人。
“不知道,你被何人拾了去?”朱允炆又抬眼望了望。
回到东宫后,便立即让玉生将写好的信,送出宫,交到欧阳紫宸的手里。
不过,此时欧阳紫宸并不在玄龙镖局,而是被一黑衣人带走,直奔茗烟阁。
茗烟阁中歌舞升平,余音绕梁,楼上转角处的一厢房,格外得引人注目,厢门紧闭,且外面站着两名厮,装束和民间厮打扮不同,较之略显华贵,用得布料都是上好的。
锦缎铺就的圆桌上摆放着两盏茶。
“怎么?听允儿,他要娶你?”吕妃娘娘端起一盏茶口饮道。
欧阳紫宸一惊,蹙眉道:“是。”
“你是他自己要娶你?还是你逼着他娶你?”
“是我”欧阳紫宸话未完便被吕妃娘娘打了回去。
“我不管是他主动要娶你还是你逼着他娶你。总之,既然他要娶你,那你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你答应我的事?”吕妃娘娘又道。
欧阳紫宸:“”
吕妃娘娘挑起眉梢又道:“不过,这太孙妃的位置,恐怕不能予你,这个你应该有心理准备吧。”
“毕竟,你这出身但,也不能亏待你,我与允儿了,这侧妃的位置便与你,你看如何?”
欧阳紫宸早已料到,半掩芳唇地道:“嗯。”声音很,但足够他们两人听见。
吕妃娘娘心想,“这姑娘还算实趣。”
“三日后便是皇家围猎。所以,你二饶亲事,等木兰围猎后,再议!”
“木兰围猎?”欧阳紫宸诧异道。
“嗯。”吕妃娘娘点零头。“若无事,本宫就先走了。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临了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
“娘娘慢走。”欧阳紫宸起身拜道。
只见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女子,身后跟着一行人,向门外走去,乘上马车,扬长而去。
欧阳紫宸则随后下楼,一路上若有所思的样子,抬眼间便到了玄龙镖局。
“姐,方才有人来送信。”一厮走来双手捧着信纸。
“嗯,知道了。”欧阳紫宸自是知道是何人来信。
自那日与隐世卿偷偷下山后,胡芳芷便暗暗发誓,就算自己不下山也不会再同隐世卿一起下山了。起来也怪,这隐世卿在常人面前真是一副高冷,旁人不敢近身的样子,怎么一到胡芳芷这里,竟有些许痴傻可爱呢?
许是因为二人关系甚为亲近吧。但,苏童也与隐世卿亲近啊,怎么不见他这样。许是,另有原因吧!
胡芳芷一人待在房中,拄着下巴,向窗外看去,“哎呀,哎呀,去还是不去呢?他怎么不来找我呢?这都多少了?唉,果然,男子就”
这时,从门外传来男子的声音,“果然什么?男子就怎么了?”语气颇为戏谑。
胡芳芷一惊,心想,“怕不是师兄又来了吧?!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于是,胡芳芷转头掐着腰喊道:“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谁?谁阴魂不散?”朱棣一脸茫然。
胡芳芷见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隐世卿而是朱棣,不觉得一惊,又转惊为喜,跳到朱棣的怀里,朱棣一把接住,“怎么了?”
胡芳芷笑嘻嘻地抱着朱棣,什么也没。
随后,二人对坐聊起来。
朱棣先开口接着方才的话问道:“你方才谁阴魂不散?还有,男子就怎么了?”
胡芳芷挠挠头道:“没事,就是我那个师兄,一直缠着我,没完没聊。”
“师兄?”
“哦!忘了告诉你了,就是那日东坛盟会的盟主,隐世卿。”
“此人是你师兄?”
“嗯。”
朱棣又追问道:“这个暂且不谈,你方才男子就怎么?”
胡芳芷翻了个白眼,心想,“唉,该听见的一个也没听见,不该听见的倒是听了不少。”
“男子就是个薄幸郎!”噘着个嘴儿,瞪着那铜铃大的眼睛带有一丝怒气道。
她这个模样,倒也不像生气,竟然有些可爱俏皮。
朱棣忍不住一笑,深情款款地看着胡芳芷。
“你笑什么?”
“我笑你,笑你”
“笑我什么?”
“笑你太可笑了!”
“我有什么可笑的?”
“你怎么不可笑?”
胡芳芷横了朱棣一眼,愈加的气不顺地道:“哼!你这是在和我绕圈圈吗?”着便伸拳向朱棣心口打去。
朱棣反应极快,顺势拉着胡芳芷的手,将她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