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身旁已没了苏珈珈踪影,而他正躺在床上,四周是些简单的家具,一扇百花镂空屏风,木质的茶具摆在低矮的桌上,虽不奢华,倒也整洁,这大概就是客栈吧。
玄苏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便下了楼。刚一下楼,就引得人频频投目。
“快看,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不知是哪家公子,可有婚配”
“天人之姿也不过如此吧!”
一些姑娘凑在一起,美目流转在玄苏身上。
玄苏因此很得意,对于他这张脸,他还是很满意的,没有人能否认他长得好看,还是非常非常好看的那种。
他心里得意,仪态就更显优雅了。视线转投过去,想瞧瞧是哪些姑娘有如此眼福,不料视线刚扫过去,便遇上一双凶极的眼睛,把他吓得踌躇了一下。
下有满座的窈窕淑女不假,无奈侧旁还坐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那身材,比起两个玄苏还大。壮汉的目光紧随着玄苏,比起姑娘们的视线还要火热,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女人的向往就是男人的公敌,玄苏被这目光一吓,不敢再作优雅,快速下了楼。可那眼睛的主人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他,就像是被抢了媳妇要将他撕碎似的,吓得玄苏冷汗直流。
却忍不住腹议:姑娘们自己要看我,怪我作甚?
可想到那人的肌肉,玄苏怎么也不敢表达不满,只得灰溜溜的先离开了客栈。
走到大街上,玄苏才想起要问掌柜苏珈珈的下落,里面还有凶狠的汉子,外面又是人海茫茫,这可难倒了玄苏。
都怪你个苏珈珈,没事瞎跑什么,醒来都找不到你。真的是…操碎了心。
身旁又有人驻足,他能感受到无数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想起客栈里的男子,玄苏打了个寒颤。
“罢了罢了,还是等苏珈珈回来找我吧!”
做了决定,玄苏便打算自己去逛逛,这是一个全新的地方,与熙极国皇宫截然不同的地方,他要珍惜时光,多看看才行。
此方地处泽容国,虽不是主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满街的新鲜小玩意令人眼目绚烂。玄苏到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左也瞧瞧,右也看看,玩的不亦乐乎。
临近傍晚,玄苏才发现自己玩脱了。他已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走至分岔路口,不知向东还是向西。
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两条路,玄苏犹豫着徘徊不定。走了一天,抬腿都有些酸痛,玄苏累的不行,便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
心想:还是等苏珈珈来找我吧。
此时,一阵悠远的琴音传来,琴音靡靡,悦人心耳。这曲子不像是随着风吹来的,反而像是在他心里奏起的。自心而发的舒然畅快,让玄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弹琴何人?竟比宫里的琴师还要弹得好。
抱着这种好奇心,玄苏循声二去。不知道绕了多少弯子,才找到一处灯火阑珊。这里,恍若人间仙境。
此地,有一湖,湖边垂柳迎着月色洒影,湖中倒映着明月星光,如画般静谧,又偶有涟漪泛起,闪过几条鲜红的尾巴,对岸有一楼,楼中灯火通明,灯坠随风而动,如虚幻又似真实,与四周相得映彰,似有揽月之姿,琴音便是从这楼阁中传来。
鬼使神差,玄苏走了过去。
行至门前,玄苏抬头见了楼匾:半鸢楼。这名字听着雅致,又带了些风尘气,莫不是间青楼?玄苏心中默默想道。
进入楼中,陈设风雅,芳香宜人,楼内无人看守,更加证实了玄苏的猜想,珠帘几层,玄苏一一掀开,愈加好奇楼内景象。
当他步入厅内,正巧琴音停止,弹琴之人面纱遮脸,身姿娇小,着一身红衣,一曲终而起身作揖。
尽管玄苏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还是看得痴了,此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世间没有的绝色,就算是比起他来,也还多了几丝魅意,直直的勾人心魄。
直到厅内掌声如潮,玄苏才回了神。环顾四周,他竟没注意到厅下竟有这么多人。堂中不止男子,女子也不在少数,都为着刚才的演奏鼓掌。玄苏找了个位置坐下,瞧着厅内情形。
刚一坐下,身侧便有人说话。
“这时卿公子真是我见过最有才的一位。”
“何止有才,容貌也是天下一等一的。”
“如此佳人,怎还在这小小的半鸢楼?”
“这位公子来头可大着呢,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公贵族来了都铩羽而归,身后啊,有着大人物勒。”
“原来如此!”
玄苏听着,更为诧异,没想到竟是个男子,还以为如此娇小,定是个女子呢。
“承蒙各位大人抬爱,又逢中秋佳节,时卿便再献舞一支。”似是为了印证堂下客人的话,台上之人开口,果然是男声,却也是温柔动听,如沐春风。
玄苏暗暗较了真,论容貌许是不相上下,可论声音,怕是差了半截。心里正不舒服着呢,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今日不是中秋,这人肯定是记错日子了,许是脑子不太好使,他心里又平衡了点。
不等玄苏再想,乐起则舞亦起。不似琴声悠扬,这舞壮丽而唯美,红衣袖宽,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夺了所有的神魂,台上之人,如飞蛾扑火般带着悲壮,又总能在最临界的时候收放自如,像是循着黑暗中的那一点点的希冀,令人着迷,时间过得极快,人还在回味,台上人却已不在。
有穿着艳丽的女子上台言道:“时卿今日已经乏了,这宴会便散了,还请各位各寻乐子吧。”
厅内都嚷着让时卿公子再来一曲,但随着一些莺莺燕燕的陪伴,也就无人再闹了。
玄苏自然不喜这些庸脂俗粉,在散场时就随着时卿而去。他见时卿上了顶层楼阁,便尾随上去。阁中有一雅间,时卿推门进去又关上了门,玄苏刚想敲门,却听见里面似有声响。
“我刚刚跳的如何?”
这是时卿的声音。但并未有人答话。时卿似乎也并未想等他回答,声音淡淡的继续道:“你上次来说,我只有十五日了。”
里间有茶入瓷杯的声音,清清脆脆的。玄苏听不明白,附耳上去还想再听时,却听到了苏珈珈似远似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