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蠢驴前来闹事,本君已经将他打发走了。”东隅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的给自个儿倒上了一杯茶,小啄起来。
“可不是据你的属下说那只驴来头不小,可是个堂堂的蜀山新任掌门,怎能轻易将其打发呢?”阗窬不以为然道。
“的确,他还带来了一件十分厉害的神兵,将本君的府邸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真是太可恶了,本君没一剑取了他的性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东隅恨的牙痒痒的,悻悻的哼道。
“不会吧,他带来什么厉害的武器?连你凤凰琴也应付不了。”阗窬有些心奇了,这世上有什么神兵利器可与凤凰琴抗衡的。
“噬魂棍!”东隅开口幽幽道。
“什么?”阗窬满眼震惊,险些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噬魂棍最会控制人的意念,特别是很容易控制心中有仇恨和怨念之人,看来那只驴还真是很不幸的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可不是嘛!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正在前往幽冥府的路上了。”噬魂一旦吞噬了一个人的灵魂,那个人就会立即死亡,而留下的只是一具受邪念控制的躯壳。
方水已经死了,噬魂利用他的躯体祸乱人间,惹得众生灵不得安宁。女巫师利用它杀人吸取人的魂魄帮助自己修炼邪功。
昆仑派出了上千弟子围剿噬魂,擒拿女巫师,三尊联手捉住了罪魁祸首。可噬魂棍的祸世力量无人可与之抗衡,邪念,怨念的焚魂之力依然遍布人间。
众人无奈,褰彝想到了苏珈珈,她是天珠传人,继承了天珠的一切力量,或许她可以灭掉噬魂,还人间一个太平。
而如今一年已经过去了,苏珈珈说过一年以后准回昆仑,此时他去接她,她也应该没有不回来的理由。
一回到昆仑,苏珈珈果真回来了,是水灵玉千里传音通知了她,说人界有大难,召她回来。
苏珈珈许久不见师父父了,怪想念师父父的,这一见面让她很激动,蹦蹦跳跳的,一头扎进了师父父的怀里,撒娇道:“师父父,苏珈珈好想你啊!每天都想。”
褰彝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好了,苏珈珈已经十二岁了,不再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了,别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褰彝擦了擦她的眼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着无限的宠溺。
水灵玉和羽粼珑也耐不住了道:“小师妹,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你了,你不在的这段期间我们简直度日如年,每天早起晚睡的,还有一大堆功课要做,练剑练得手脚都酸的麻痹了,嗯哼哼哼哼!”两人从早上哭诉到了晚上,再从晚上哭诉到了天亮,苏珈珈听了他们俩一天一夜的心酸话,感觉他们俩过得还真是挺惨的。
第二天,褰彝将噬魂棍一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珈珈,水灵玉和羽粼珑也在一旁倾听。
苏珈珈知道自己有能力化解噬魂身上的邪念,可是天珠自出世即不能控制人的情感,仇怨乃为人类情感中的一种,对于怨恨的很深的人,任何人都无法控制。
若真要强行以天珠之力化解噬魂身上的邪怨和仇怒,那么操控者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苏珈珈思来想去,忽然想到,水灵玉是水族公主,并且擅长水系法术。也许她以水炼化的而成的纯净力量可以驱涤噬魂身上的邪怨和仇恨,唤醒它的善性。苏珈珈炼化自身的力量将它打入水灵玉的体内助她炼化水力。
水灵玉成功收服了噬魂,但是两人损失过重,灵力尽耗,差一点就要支撑不住了。
苏珈珈昏睡了很多天,水灵玉也好不到哪里去,足足睡了十天十夜才醒过来,苏珈珈则在五天前就醒了。门中弟子都来看望她,轩辕衠,武世贤,瀥龙女,禤儿,和旸昡等人都来了。一时间一向冷清清的沧溟宫变得好不热闹。
“苏珈珈,你离开了昆仑那么久,不仅灵力有长进,连剑法也精进了不少,可羡慕你了。”众人走后,水灵玉忍不住一阵赞叹。
“灵玉姐姐,你别羡慕我,你也很厉害,这次能成功降服噬魂,你是最大的功臣。”苏珈珈一点也不自夸,反倒是她很佩服水灵玉。
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哪有她说得那么好。
“苏珈珈,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跟我们一起在昆仑山修行吧?”羽粼珑可舍不得她再离开了,否则,那偌大的沧溟宫又只有他和灵玉两个人了,师父又长年不在宫中,丢下两个小娃娃,找谁玩去,又每天被上官木朽那个糟老头折磨得筋疲力竭的,动不动就抛来一大堆功课,烦死人了。
苏珈珈与师父约定的一年期限已满,她确实再没理由待在魔界了。今天本来也是准备与魔君告别来着,不料他去找了东隅,水灵玉又急急忙忙诏她回来,所以她还没有亲自向魔君道别呢。
苏珈珈将实情告诉了褰彝,她必须再回魔界一趟,当面与魔君道个别,免得他担心。
褰彝同意她回去,魔君将她错认为了妹妹,对她百般疼爱,一眨眼发现她不见了,他肯定焦急死了,让苏珈珈回去当面与他说清楚也好。
当年苏珈珈为了报恩,将错就错的当了阗窬的妹妹,陪在他身边一年。
可她只能陪他一年了,他们之间殊途陌路却相逢,缘份也好,偶然也罢。
一切都将过去了,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他等了他妹妹一千年,而妹妹只能陪伴他一年。
原来千年只不过是一年而已。
苏珈珈回到魔宫,见咕咕吃饱了肚子正倒在餐盘边仰头大睡。苏珈珈一脸无奈的笑了,羡慕它活得可真是潇洒,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练练功却都是因为睡不着的时候才练的。
哎!它虽是一只蘑菇精灵,活得可当真是比人还要快活。
小滢本来也是来找她玩儿的,可碰巧她离开了,所以她就一直等,等着等着,等睡着了。
苏珈珈拿来一单床被给她盖上,将咕咕放到了她的旁边,自己则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俩熟睡的容颜。
小滢虽然是魔界大将军独孤不败的女儿,生来即是魔,也没出过魔宫,一直跟在魔君身边侍候。直到苏珈珈来到魔界,魔君见她与苏珈珈聊得很投缘,所以让她每天陪着苏珈珈,在他不在的时候希望她能给苏珈珈做个伴。
如今一转眼一年过去了,小滢也越发的长高了不少,同样十几岁的小孩子,小滢也和苏珈珈一样爱说爱笑,喜欢和同伴一起玩一起吃一起走一起跑。跟生长在人界的孩子几乎没什么两样。
也许是因为小滢的母亲是人类吧,她继承了人族的一半血缘,所表出来的孩童天性与人间的孩子差不多,一样活泼可爱,清纯可人。
她留给苏珈珈的记忆是美好的,可这一切即将结束了,这一天过后,她再也不会记得她。
沧溟宫前种有一株忘忧草,苏珈珈向师父讨了来,放在小滢所喝的那杯茶中,一夜过后,小滢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独孤滢了。
苏珈珈也给阗窬准备了那样的一杯酒,师父说过,魔族与人族本无渊源,所以也不会有姻缘,缘份一说,只有在人间才有。当年她为了报恩将错就错当了魔君的妹妹,陪了他一年,一年期限已到,她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再陪在魔君的身边了。
苏珈珈等了很久,阗窬都没有回来,想来是跟东隅邪君到哪个地方喝酒去了。
苏珈珈等着等着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看见哥哥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像是一个新郎,他好像要成亲了。新娘是璎珞公主,她着一身凤冠霞帔,美得不得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像璎珞公主那么漂亮的新娘。
他们俩在众魔的祝福中缓缓走向殿堂,小滢也在那里,还有那个大将军独孤不败,以及东隅邪君,所有人都在了,唯独不见她。
她好像在哭,只是,所有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哭声,她跑上前去,跪在哥哥的面前,求他:“哥哥哥哥,你不要娶她好不好?”
她死死的拽着阗窬的衣裳,苦苦哀求。他似乎看见了,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脸,浅笑道:“为什么呢?今天是哥哥大喜的日子,滇儿为什么要哭?你不祝福哥哥吗?”
她拼命的摇头:“不,不,哥哥,你不要娶她,不要娶她。”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苏珈珈摸了摸脑袋,答不上来,为什么哥哥不能娶璎珞?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同意?她不是一直希望在她走后有人能陪着哥哥吗?璎珞不就是个不二人选吗?
明明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她为什么要难过?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的心好痛,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为一个男人心痛?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了什么?
她还是求他:“哥哥,不要娶她?不要娶好不好?”
“那你希望哥哥娶谁?你才高兴呢?”
苏珈珈愣愣的看着他,久久不发一语,她到底在干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他娶谁?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小孩子,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如此而已。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眼角却止不住的陨下了一滴泪,伴着她碎裂的心,掉落在地。
隐隐中,好像有人在替她擦拭眼泪,还很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温热的气息时不时的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睁开了眼睛,入目的仍旧是那人那一张惊世的脸。
“哥哥!”她轻轻呢喃,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只是一场梦,但愿不要醒了。
就算是是梦,也是她做过的最美的梦。
“滇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呢?我们魔可是无情无泪的。”
是吗?魔是无情无泪的,那他这么久以来对她的种种好,仅仅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情了吗?
也许吧,一切只不过是她的自作多情。此次一别,互相记不起彼此,便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一切是她自愿自哀,怨不得旁人。师父早就说过,魔是这世上最无情无泪的动物,她怎么就偏偏不信呢?
如今,她是信了吗?
“哥哥,你没有把嫂嫂带来吗?”
“什么嫂嫂?哥哥何时成过亲?”阗窬听得一头雾水,显然蒙了。
“你没有娶亲吗?”
“没有啊!哥哥一直和东隅邪君在一起,哪有时间娶亲。”况且,他根本从未打算娶亲,这小丫头怎么他才离开一会儿她就睡糊涂了。尽说着胡话。
“那璎珞公主呢?”
“她早就回去了,那万灵珠本是九尾狐族执有,一千年前,魔界与妖界发生冲突,狐帝不想两界起战,便以那万灵珠当作和平的寄意奉上魔界,一直以来那颗珠子一直在哥哥手中,如今哥哥将它交还他的女儿也不为过。”
苏珈珈听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可是她还是不明白:“哥哥,你真的不打算娶璎珞公主吗?她长那么美,粼珑哥哥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子是不喜欢漂亮的姑娘的,哥哥难道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阗窬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为什么?”苏珈珈不明白,难道粼珑哥哥说错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况且哥哥说过,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只喜欢你一个人……苏珈珈瞬间绷了头,整个人完全呆愣住了。一时间仿佛天地在嗡嗡盘旋,弄得她都快找不到北了。
“哥哥,苏珈珈就要走了,哥哥要好好照顾自己。”在阗窬饮下了桌子上的那一杯忘忧酒,苏珈珈自始至终紧捏着手指头,咬紧牙关,捅破了唇,才让自己没阻止他喝下那杯酒。
哥哥,喝下了有忘忧草的酒,从此你便再也记不得苏珈珈了,你会无忧无虑的,苏珈珈想要看到一个快乐的哥哥,你忘了苏珈珈,便不会因为苏珈珈的离去而难过了。
“哥哥,对不起,是苏珈珈骗了你,苏珈珈不是你的妹妹,苏珈珈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恩。”
黑暗中,他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脸,自己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迷糊中,他的手未触及那一张脸,它却已消失在了黑暗中。
据说,浅忆花是忘忧草的解药,只是极其难以寻得,这世上仿佛也消了它的踪迹。
苏珈珈回到了昆仑山,过上了与其他幼龄弟子一样的生活,早起晚睡,每天有一大堆功课要做,每天要练好几百遍剑法,还要帮忙着师尊打扫宫殿。日子过得虽没那么安逸自在,但是很充实也很快乐。
苏珈珈闲来无事了就摆弄沧溟宫前的那些花花草草,有时水灵玉也来帮忙浇浇花洒洒水翻翻土什么的,羽粼珑则躲在大树上乘阴凉睡大觉。咕咕缩小个头仰躺在宫殿前的一片桃花瓣上晒晒太阳,伸了伸懒腰,打了打哈欠,倒头继续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