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巴黎，初遇温夫人

法国巴黎，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温故的私人飞机平稳的降落在巴黎近郊的戴高乐国际机场，而宋秋还在卧房里睡得正香。这架私人飞机上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外籍飞行员，并没有配备乘务组人员，何夕正在指挥着装卸员把行李一件件搬到早早等候的保姆车上，见外公派来的另一辆专车已经到了，便赶紧拉住那名仅有的女飞行员让她去叫宋秋起床。

“睡好了?”和前来的管家简短的寒暄几句，温故瞥见睡眼惺忪的宋秋正有些迟钝的走下了舷梯。

“嗯…”宋秋不好意思的挽了挽略微凌乱的长发，她从没有坐过私人飞机，之前见温故没有阻拦她的意思，便好奇的在机舱内探索着对她而言新奇的东西，谁知道玩着玩着竟抵不住困意来袭，断断续续的睡到了现在。

她看着眼前这位两鬓斑白的法国管家，像是松柏树般将腰杆挺的极直。笔挺的黑色燕尾服下，是被浆洗过的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细致的扣着暗色的丝绒背心。整个人像是从十七世纪的名画里走出来的贵族一般，连头发都一丝不苟的后梳着。宋秋本想礼貌的打个招呼，结果管家只是朝她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就像在清点人数一样随意停留了几秒钟，便拉开那辆加长版的宾利慕尚，径直坐进了驾驶位。

“走吧，不用太在意。”温故对外公家的做派早就习以为常，绅士的替宋秋拉开了车门。

轿车在市郊的公路上飞驰着，宋秋看着全程一脸严肃开车的管家，有点紧张又小声的对温故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个管家有点不欢迎我…”

“你应该问是不是不欢迎我。”

或许是温故眼眸里的轻笑的意味太过于明显，管家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内后视镜，开口说了几句。

“Louis说我们要是觉得无聊就听听歌。”宋秋听不懂法语，好在前排的何夕及时的转过脑袋，替这位叫做Louis的老管家翻译道，“嗨，说得好听，还不是嫌我们烦咯。”何夕一边说着，一边拉下自己前方的箱门，顺手就按下了CD机的播放键。

悠扬的女声轻吟着法语，这首歌宋秋听过，席琳迪翁的《E Ses Pas》。她看向窗外逐渐被霞光镀上蝉翼般的浅金色，心情也跟着一阵放松下来。

好像一切都是带点疑惑地未知，宋秋预感这一趟行程也许并不会那么简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轿车终于从一条幽静的道路开到了位于尽头的城堡，宋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刚刚入口处的大铁门关闭的一瞬间，她就已经置身在这座如梦似画般的瑰丽庄园。

这座典型的有着哥特式风格的中世纪古城堡，光是途经的花园，就有两个百川公馆的占地面积那么大，各式各样的植被和花簇被人为地修剪出精致的图案，配合着圣洁的雕塑和雅致的喷泉。宋秋看着早早等候在道路两侧的身着统一服饰的仆人们，不由得想到南怀阳带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欧美王公贵族的油画。

“嫂子，”趁着管家交接的功夫，何夕绕到宋秋的右侧，小声说道，“你不要太紧张，老头子稀奇古怪的，你不一定会见到他。”

宋秋自然知道他话里的老头子指的是他和温故共同的外公——那个昔日的法国黑手党头号领袖，同时也是德尔瓦家族的最离经叛道的小儿子。出于好奇，宋秋在飞机上还问过温夫人的情况，没想到在温故口中了解到了这样一番背景。

同样都是….黑势力，祖孙俩应该很投机才是，回想起温故那淡漠的口气满是疏离，像是在讲述别人家的故事一样，三言两语便一带而过。她偷瞄了一眼身侧高大的男人，冷峻的侧颜和前方有说有笑的何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像是主客有别一样。

顺着烛光错落的走廊，仆人引领着一行人来到了餐厅，温夫人一袭手工刺绣的红色鱼尾裙，如墨的长发卷着恰好的弧度，映着她白皙的脸颊如上好的美玉般无暇。

“温夫人。”宋秋礼貌的朝她微微弯了弯腰。

温心一边朝她温柔的回应着，一边拦下正要领着宋秋入座的仆人，“今天是家宴，不用那么多规矩，让孩子们随意坐吧。”说罢，顺势挥手遣散了一旁候着的女仆们。

“坐到我身边来。”温心贴心的拍了拍紧邻自己的一个座位。

宋秋坐近了才发现温夫人保养的极好，除了和她交谈时偶尔浅笑露出了几道眼角的细纹，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一顿晚餐就这样在惬意的氛围里结束了，温心在用完餐后叮嘱了温故几句便从餐厅的正门离开。宋秋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吃完饭问一问温夫人关于爆炸案和自己父母的事情，见她并没有久留的意思，也不好开口。

“母亲去陪外公看歌剧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若是有什么事找她，明天也不迟。”

“何夕怎么不见了？”眼瞅着沿着绿篱墙快要走到林园的尽头，宋秋才发现从出城堡开始，只有温故和她两个人在这偌大的花园里散步。

“他也在歌剧院。”

“你不用一起去吗？”

“和我没有关系。”温故依旧是一副神情淡漠的样子，只是看向宋秋的眼神带着些零星的笑意，“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外公一直瞧不上我父亲，或者说山冢会，他觉得没有本事的人才在自己的土地上扎不下根。”

“我的母亲和何夕的母亲是亲姐妹，可性格却截然相反。”

一位是承袭了贵族血统的姐姐，被安排与法国上流社会的华裔名流联姻，成为一段佳话。

而妹妹的骨子里流淌的则是不羁的血液，穿越半个地球只为和爱人相守，哪怕是丧夫后也一如既往地放下千金小姐的身段，替那个逝去的男人守着山冢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我们直接来这里会不会…”听完了其中的渊源，宋秋指了指城堡的尖顶，有些迟疑。

温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气势恢宏的古城堡即使是在夜幕里也掩不去那宏伟的轮廓，像是威严的老者，见证着历史的变迁。

他笑了，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漾出一抹笑意，“其实每次来巴黎，我都是住酒店，或者偶尔去住何夕市区的公寓。”温故的眼眸里映出璀璨的星光，“今天带你住在这里，是想着还是先让你和母亲见上一面比较重要。”

宋秋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奇奇怪怪的都让她曲解到连心跳都好一阵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