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画廊的意外事件

暴雨后的新市被冲刷的格外干净，宋秋少有的给赌场那边打了个电话，被领班告知阿边依旧在老家办事。她便直接转道去了以南画廊，也该去探望探望南怀阳这个老人家了。

谁料穿过画廊走到会客厅的时候，看到南怀阳正皱着眉头靠在他的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盘弄着手中的玉串。

“老师？”宋秋一边搁下她给南怀阳从法国带回来的手信，一边稍微提高了音量唤着。

“哎哟，是宋秋啊，好久没见了！”回过神来的南怀阳笑得满脸温厚，“让我来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打开原木匣子才发现是几盒做工精细的固体水彩，“我的个天！”南怀阳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不就是那个几百年历史的颜料作坊嘛！”他可太眼熟这个牌子了，光是以南画廊收藏的好些个著名画家百年之前都用这家传统画材店的颜料和材料来创作出一幅幅广为人知的名迹。

南怀阳乐呵呵的合上木匣，把它收进了身后的壁橱里。

“南老，我看你刚才愁眉不展的，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听宋秋问起，南怀阳这才面露难色的说道，“前段时间有个美国的收藏家来画廊，一眼就看上了《早餐前奏》，结果这两天找到我，非说我们卖的是赝品。”

“赝品？”

“之前你不是画了个假的去糊弄那群人嘛，我见风波过了之后就把这幅画又挂上去了，谁料这个收藏家啊这几天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当时那件事，非说我把假的挂这骗人。”

南怀阳也是一肚子气，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收藏家没见过，但凡他遇上的那些非富即贵的社会名流，一个个眼睛尖着呢！是非好坏一眼都能辨别出来，有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他们这些专业的人士出马，简直比内行还内行。因此挑了画或是别的艺术品的，都是不是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人啊，我都看出来了，有点闲钱什么都不懂还想要折腾点文艺的东西显示身份。”

“那这件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解决？”南怀阳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根本就没解决，那人还说明天要继续来讨个说法。”

既然这样的话…宋秋不慌不忙的开口，“到时候我过来帮南老你与他说道说道。”

第二天一早，宋秋刚要出门，迎面撞上了同时下楼的温故。

“你这要…是去谈判的架势？”温故见她穿的一袭黑裙，还特意勾了一副颇为凌厉的妆容，倒是与往常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温故交换了心意的缘故，宋秋也不像以前那样拘谨，狡黠的冲他眨眨眼，“猜对了，谈判，就是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好，如果谈的不开心就打给我，我来解决。”温故在耳边比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很是认真的样子。

“真没事啦，你放心吧。”宋秋抚了抚裙摆就势要坐下，却被温故拦住。

他径直蹲在了宋秋面前，轻轻托着她的脚穿进小皮鞋里，笔挺的西装勾勒出背部紧实的流畅线条，“我来吧，你站着就好。”

一股暖流从宋秋心里淌过，她害羞的挠挠头发，试图努力绷住上扬的嘴角。

“好了，”温故帮她扣上最后一个搭扣，起身理了理西装的褶皱处，“地址发我，晚上去接你。”

半个小时后，以南画廊。

宋秋进了以南画廊就看到一个黄卷发的高个子白人指着地上裱着画的金边画框在大声嚷嚷着，旁边就是一脸无奈的南怀阳。

这应该就是之前南老提到的美国收藏家了吧。宋秋提了口气，朝他们走去，“您好，《早餐前奏》这幅画是我经手展览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自称是大卫的美国人一脸轻视，“那好，这幅画是假的，你们要负责。”

宋秋不慌不忙的凑近端详了一会儿，“这确实是印象派的名作《早餐前奏》。”

“请您稍等片刻。”说完她冲南老使了个颜色，又叫来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保安，协助她把这幅画以相反的方向悬挂在空白墙面上，“这幅画有个特点，若是以不同的悬挂方式进行挂置的话，会有不同的观赏效果，现在这些老鼠的神态与之前是截然不同的。”

大卫顺着宋秋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发现了这几只偷吃的老鼠从惊喜到担心的神态转变。

“若是再逆时针旋转的话，连带阴影部分也会出现变化。”

“那又怎样，若是别人也能画呢？”大卫依旧嘴硬的叫嚣着。

“那您看好了。”宋秋在南老拿来的调色盘里挤了点颜料，稍微混合了下就用画笔蘸着在纸上涂抹了几笔，“您仔细看看这颜色与老鼠皮毛的颜色是否一致。”

“确实是一样的颜色，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大卫先生，若是您稍作了解就会知道画这幅画的作者是意裔法国人，他对意大利有着深重的情感，甚至连颜料都只用佛罗伦萨一家老式画材工坊自产的。这家工坊的颜料有个特点，就是喜欢在黑白灰里掺上他们自制的闪粉。并且二十世纪初就已经停产。”

宋秋像是有些惋惜，“因此这幅画所用到的颜料也可以是算是绝版，也是后人无论如何都研究不来的工艺。”

光线折射在老鼠皮毛的纹理处，闪出细腻的光泽。

“可我分明听说有人从画廊里将这幅画抢走了，或者说有两幅《早餐前奏》。”大卫虽然还是不依不饶，但明显气势上弱了很多。

“是这样的大卫先生，由于太多人垂涎这幅画甚至引发了不法的行为，我们被抢的那幅是赝品。”

“你说那幅是赝品就是赝品？”

眼见着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论，宋秋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因为那幅赝品是我画的，这个答案您还满意吗？”

大卫瞳孔微动，他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清丽的脸上满是胸有成竹的气势。

“我…”

“如果你不愿意买的话可以明说，我出十倍价格购回。”

大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打断，听似平和的语气里却透露着丝丝锋芒。

“这是不是温故那小子？”南怀阳往宋秋耳边凑了凑，小声地耳语道，“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