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的清风园位于一处亭台楼阁之上,空间宽敞,是整个上官府中景致最好的地方。此时,微风不寒,树影婆娑,澄澈的月亮如玉盘般悬于空中,洒下如水的银光,使得这一处被花灯装扮的亭台极富诗意。
中秋宴因为皇子公主及其他贵客的到来而十分热闹,老夫人殷氏及家主上官石坐在正位之上和善地地与宾客交谈,上官修携夫人轩辕明珠,坐在一旁跟着赔笑,嫡长子上官玄脸上也十分应景地挂上了淡淡的笑容。
唯有一边的上官鹤,依旧是摆了一副像是谁欠了他银钱般的臭脸。
“如此美景,我们就来对诗如何?就按照座位的顺序依次吟诵关于中秋或者月的诗句,若颂不上来那就罚花酒一杯!不知老夫人和上官大人意下如何?”
开口的是轩辕合欢,一个被养在深宫中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此时竟自信说出这番话,想来也是饱读诗书,才情倒也是错不了的。
话音刚落,坐在席间的人都纷纷说好,公主的提议自然便成为了命令。
坐在轩辕明珠身边的上官珍随手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故意提起嗓子说道,“公主的提议甚好,只是此情此景,怎么不见长姐呢?”
此言一出,上官石微微皱了皱眉,轩辕铮和褚宸逸也是微微一愣,刚还在这忙前忙后的,怎就不见了身影?
“长姐想必是有事耽搁了。至于什么事,我想有人应该知道。”上官骏不紧不慢地说着,随后玩味地看了看上官珍。
上官珍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时,灵儿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并将沈暮雪的原话一字不差的回禀给上官石。
上官石听罢,摆摆手示意灵儿先行退下,随后举起酒杯说道,“小女上官暮雪,初回府上,难免有些娇羞,还望各位不要介意。”
在座的人纷纷举杯应和,表示理解,唯有上官鹤闷闷地喝了酒之后说道,“如此重要场合,上官府的嫡女竟也能故意迟来,日后兄长可是要多加管教。”
上官珍正暗喜自己使下的绊子,就听得外面有人惊呼:花仙子
众人随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沈暮雪一袭樱桃粉绣花长裙,头顶花式发髻插绽放木槿花,而身前被上官珍弄脏的地方,也染上了木槿花的形状,显得十分别致。
沈暮雪手持食盒,像所有古代女子般扭动着婀娜身子款款而来,姣好的面容、满身的花香,别致的衣裳和发饰,让在座的除了上官鹤以外的所有人都为之一动。
尤其是褚宸逸和轩辕铮,更是看的眼都挪不开了。
一旁的储世和见到儿子这般,难得关切地低声问道,“可是瞧上这上官小姐了?前几日为父还听说你特意送了这身衣裳为上官小姐助兴。”
褚宸逸倒没反驳,只是淡淡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轩辕铮,“上官小姐明媚动人,性子也好,儿子自知不配,倒是劳父亲大人操心了。”
储世和习惯地听着这般生疏的话,轻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贵客们连连赞叹上官家这样一位如若天仙的女儿,竟被上官石隐藏了多年。
蓝玉帮忙将食盒打开,里面盛放着月饼,小巧精致,散发出带着花香的甜气。这是沈暮雪今日逛糕点铺时,特意求了铺子的师傅们教她做的。
沈暮雪微微笑着赔礼道,“小女上官暮雪初入家门,没经历过大场面的家宴,只备下中秋点心请各位叔伯,大人赏脸品尝,也为无意迟来表示歉意。”
说话间,一盘盘精致的月饼被分发下去,为丰盛的菜肴锦上添花,殷氏脸露出淡淡的笑容,上官石的脸色也减缓。其他人享用了一块后,纷纷夸沈暮雪的手艺好,似乎早已将沈暮雪迟来的事抛诸脑后。
上官珍狠狠地皱着眉,发狠地咬着月饼,再美味的东西,也吃不出任何滋味。
“刚才本公主提议吟诗助兴,不知暮雪姐姐有没有兴趣带个头呢?”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沈暮雪,沈暮雪瞧了眼上官石和殷氏,见二人皆是点头示意自己应下,切莫丢了上官家的脸面。
沈暮雪福了福身子,又望了望外面的月色,不自觉地想起了吴铮……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这一首采桑子无疑最能表达沈暮雪此时的心情。沈暮雪将视线移向,坐在不远处的轩辕铮。正好对上轩辕铮若有所思地探向自己的目光。
那些官员贵客们看着沈暮雪不禁再次议论纷纷,他们早知道上官家有个嫡长女一直没有养在府里,如今亮相于世人面前,竟然如此惊艳。
看见众人这样评价沈暮雪,上官珍可是坐不住了。她向来不喜欢有任何人回来分走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又厌沈暮雪今日抢了本该属于她的风头。
“来,雪丫头,到祖母这边来坐。”殷氏见这个孙女儿如此出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贴心地招呼着。
沈暮雪再次福了福身子,便大大方方地走到殷氏身边入座。
上官珍更是咬牙切齿道,“姐姐这一首诗好是好,不过在这中秋月圆之夜,若是做此诗却十分不应景,如此悲伤的基调又怎能用在这团圆之夜?”
沈暮雪听着刺耳的话,回以淡淡的微笑,并不急于反驳什么。
轩辕明珠笑着打圆场,“方才安阳公主不是说轮流作诗助兴吗?既然大小姐念完了,那珍儿也来念一首诗吧!”
上官珍得意地笑笑,随口念道,“盈缺青冥外,东风万古吹。何人种丹桂,不长出轮枝。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不错不错,二小姐这首诗可谓是意境旷达,让老匹夫这些人听了都不禁拍手叫好,如此气魄。”家中的叔伯长辈们忍不住夸赞。
上官珍脸上的笑容更沾沾自喜地瞥了眼坐在祖母身边的沈暮雪。
沈暮雪也笑吟吟地对上投向自己的目光说道,“这是当然,姐姐自小在偏院佛堂长大,自然是比不上妹妹的才华。所作的诗更是比不过妹妹的意境旷大,但若讲到应题应景,我这里倒是有一首,还请妹妹给评价一番。”
“中秋佳月最端圆。老痴顽。见多番。杯酒相延,今夕不应慳。残雨如何妨乐事,声淅淅,点斑斑。天应有意故遮阑。拍人间。等闲看。好处时光,须用著些难。直待黄昏风卷霁,金滟滟,玉团团。”
任上官珍那一首诗意境旷达又如何,沈暮雪这一首诗,既是中秋佳节,又是一片繁华之景。众人忍不住喝彩叫好,直夸沈暮雪的才情。
眼看自己被压下一头,上官珍心里自然不服气,她一时之间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一个乡野村丫头罢了,有什么资本跟从小就备受关注的自己争?!
一气之下,上官珍口不择言道,“你并非上官家血脉,有什么资格自称姐姐?!”
上官石听罢,怒从心中起,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上官珍,怎么说话呢?!”
轩辕明珠脸上挂不住,上官珍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错话了,微微低下了头,宾客们也都安静了许多。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