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向着边关岭南的方向行驶,两边的景象由热闹转为清净。原本卖些瓜果蔬菜的小商贩纷纷收了摊子准备回家,行色匆匆,仿佛是在逃难。
轩辕铮撂下车帘子,准备闭目养神,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轩辕铮甚是不悦,复又掀起帘子斥责道,“怎么回事?!”
驾车的胡宁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四个拿着大刀的人说道,“有拦路打劫的。”
“嘿嘿!”一个体型宽壮的人冷笑着,他的一只眼睛带着眼罩,像是领头的。
“看样子是个有钱的主儿!”他一手扛着大刀,一手插着腰,傲慢地看着马车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呃…!”
话未说完,一柄短剑从马车中飞出,绕过胡宁,直直地插进了独眼的脖颈中,顿时血流如注。独眼倒地,捂着脖颈抽搐了几下,便失去了气息。
其他三个同伴见状,几乎还未来得及接下来要做什么,便被从暗处现身的带刀侍卫控制住了,三人脸色一白,手中的刀也接连‘咣当’地掉到了地上。
“就这点胆量,还出来当劫匪呢?不嫌丢人吗?!”
其中一个带着黑色抹额的人挣扎不过,随即面露不甘的神色瞪着马车,浅棕色的帘子,只能透过来一个淡淡的人影,“今天老子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个硬茬!”
轩辕铮听罢,隔着帘子牢牢地凝视着那劫匪,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敢在我面前称老子,你是要被五马分尸,还是诛灭九族?”
劫匪听完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帘子后面的身影,“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你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轩辕铮一眼看出,这帮劫匪绝不是普通的拦路打劫,看样子倒像是受人指使。
“随便找几个有钱的主儿抢些银钱讨酒喝。”
轩辕铮冷笑,随后掀起帘子看向几个控制住劫匪的侍卫,“有劳你们褚司正了,前面已经离了帝京的地界,你们也不必相送了。至于这些个劫匪,既是你们拿下的,也理应由你们亲自带回都刑司审讯,说不定能帮他找到些蛛丝马迹。”
“七殿下放心,卑职们这便回去复命。”
原来,褚宸逸依惯例亲自带侍卫护送轩辕铮离开帝京,半路上却接到消息说帝京发生失踪事件,其中包括褚画,褚宸逸留下侍卫继续护送轩辕铮,自己随传话的侍卫匆匆赶回帝京城内查探情况。
不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几个不知死活的劫匪撞上了轩辕铮的马车。
劫匪听到‘七殿下’、‘都刑司’的名号,就像泄了气的气囊一样,身子几乎就要瘫软在侍卫的身上,再没了之前所谓的硬气。
都刑司刑狱大堂……
烛火幽暗,到处充斥着冷水和鲜血混合的刺鼻味道,烙铁烫在皮肤上的‘滋滋’声,刑具上身的惨叫声,让这处相对幽闭的环境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赵嬷嬷被铁链绑缚在刑架上,发丝散乱,浑身刑伤,头无力地低垂着。
目前用的是不伤筋动骨的刑具,又一直用参汤吊着,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褚宸逸皱着眉头耐心看了一会儿,向行刑的壮汉递了个眼神,壮汉从水缸舀起一瓢带着冰碴的冷水泼过去,赵嬷嬷打了个寒颤,悠悠转醒。
赵嬷嬷咳嗽了几声,带着无畏的眼神扫视了一圈,复又低下头。
褚宸逸走到火炉跟前,捏着烙铁的手柄搅动着炭火,“进了都刑司的刑狱大堂,抵抗是最无用的举动,赵嬷嬷,你认为如今,还有谁能来救你吗?”
赵嬷嬷抬起头,眼睛直盯着烙铁另一端被烧红的铁片看,“那上官暮雪行事乖张,上来就给我着老婆子难堪,让我一把骨头连续好几天值夜,我就是想报复她,便随便找了地痞流氓……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与你联络的那个人是何人?你们之间如何传信儿?”
“大人说什么,老婆子不明白。”
褚宸逸冷笑,挥了挥手。
壮汉得了指示,手中寒光一闪,带起一串血珠飞溅,赵嬷嬷微微怔愣,只觉得肩膀处发烫,几个呼吸后,才后知后觉的惨叫。
她肩膀上的一块肉,被壮汉用小刀生生地剐了下来!
褚宸逸冷眼看着,“这里不是上官府,没有人会护着你,所以现在本官问话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你只能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被剐下来,你自己想想,能撑得过多少刀,一千八百刀?还是三千六百刀?”
赵嬷嬷身子发抖,连连倒吸着凉气,她转头看去,只见褚宸逸脸色铁青,目光如杀人的刀子,活生生一个索命判官的样子!
“大人您名声在外,怎生跟我这一把老骨头过不去?”赵嬷嬷的牙齿打着颤。
“确实,本官自是不会跟你过不去。”褚宸逸森冷的目光死死地凝视着赵嬷嬷,“但若是换做年轻人,本官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带上来!”
话音落地,一个胆小的年轻男子被两个侍卫连拖带拽地架了进来,赵嬷嬷看着,随后一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激动地扭动着身体,带着铁链哗哗作响。
被带进来的男子,是她的独子铁生!
铁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更是吓的腿肚子都软了,完全靠两个侍卫架着,直至被绑在了旁边的刑架上,他甚至带着哭腔,“母亲…母亲……”
“铁生?你怎么会……?”
“娘,有一堆人找到了家里说要了解些情况,我一紧张就什么都说了。”
“你都说什么了?”赵嬷嬷咬牙问道。
“咱家每月的进账和所接触的人,娘,救我…救救我!”铁生哭喊着。
褚宸逸递了个眼神过去,壮汉得到指示,不顾铁生的哭喊声,直接手持小刀走过去,锋利冰凉的刀刃紧紧地贴着铁生的皮肤。
“不要!不要!”赵嬷嬷声嘶力竭地哭喊,“褚司正!褚司正我求您,求求您放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您有什么冲着我来,求您饶了他…”
赵嬷嬷用尽全力挣扎,嗓子哭的沙哑,几乎都变了调,她泪流满面,双眸中充斥着满满的乞求,祈求褚宸逸能饶了自己的孩子。
褚宸逸却不为所动,冷哼道,“原来你也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怎么别人的孩子你不知道心疼呢?!为了泄愤,企图去毁掉一个姑娘的清白,让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褚宸逸说着,不禁红了眼圈,褚画依旧下落不明,若是再有人心生歹意……
短暂的沉默后,他愤怒地挥手掀翻了挂满刑具的架子,整个刑堂之内响起叮铃咣啷的刺耳声,紧接着是满地的狼藉。
铁生吓坏了,额头冷汗涔涔,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褚宸逸回过神,看向发愣的行刑壮汉,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动刑!”
“不要……!”赵嬷嬷的嗓子哭喊的彻底变了音儿,“我说!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