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长喘着粗气,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旋即对着手机怒吼:“甘利欣!马上给我送甘利欣!所有的甘利欣!”
“十分钟!如果十分钟我看不到甘利欣的话,我下台之前,你们公司都得倒!”
说完,张院长也不待对方答应与否,已经挂断了电话了。
张院长的怒吼并非没有道理。
他也知道此刻对于他本人来说几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处理的好了,大家皆大欢喜,并且至少会被拿到院部的表演。
处理的不好,被解聘是一回事,说不得背负上什么法律责任也说不一定。
毕竟,医疗上的事故,对于医生是加重处罚,而对于病人,是减轻处罚的。
张院长挂断电话却并没有停下来,他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了出去,其他公司的保肝药,其他医院的保肝药,只要能想到,这一刻,张院长都在努力。
但显然,调配的速度有些跟不上了。
病人的留置针被固定好之后,速尿一推,就被推去导泻去了,而至于并不亚于这些处理的保肝药,则停了下来。
少许的家属也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要隐瞒是不可能的,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家长,而得到消息的家长,都飞快的向协同医院冲了过来。
顿时,急诊中心的走廊上,堵得更加厉害了。
“请大家让一让,请大家让一让。”保安在尽职尽责的维持着秩序,但架不住这些家长的担忧,抢救进度被放慢了下来。
“如果你们想要自己的孩子死的话,就堵在这里!”王铮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怒吼道。
有家长想要发脾气,但却被另外的家长拦住了。
仍谁都能看得出医院在拼命抢救,这个时候给医院添乱,不明智。
家长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担忧,给抢救平车让出了一条通道。
七分钟后,当一声疯狂的刹车声响起的时候,一台冒着烟的卡车,停在了急诊中心门口。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直接从卡车上跳了下来,气吁吁的对着门里大吼道:“来搬药!”
几个护工冲过去搬药了,中年人这才快步跑了进来,当看见张院长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张院长,七分钟!”
说话之时,中年人大口的喘着气,显然累的不轻。
张院长脸色冰冷的点点头,药来了,他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极限。
中毒的病人超乎了他的想象,留观病房很快被堆满了,稍轻的病人被分流去了消化内科、肾内科、内分泌科,而重的病人,直接被推进了EICU。
同样的中毒,同样的处理方式,但因为每个病人的不同,结果却并非都能满意。
毕竟有的学生本就有肝功异常,甚至有的学生本身就是乙肝携带者,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黄曲霉菌中毒,超出了他们肝脏所能承受的代偿极限。
EICU、综合ICU被堆满之后,各个病房的ICU也开始疯狂的收病人了。
协同医院的规模其实并不大,相比于郑医大这种编制床位就是10000张的医院来说,仅仅开放了2000多张床位的协同医院真的很小。
所以,300多个病人的同时入院,让整个医院满负荷的运作了起来。
不仅仅是急诊中心,也不仅仅是内科系统。
院办、后勤、总值班、医务部、护理部,甚至外包了的护工部门,全部都疯狂的运转的。
从别的科室调人,没人了喊休息的医生回来加班。
虽然慌,但协同医院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素质。
一切,有条不紊的处理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中毒病人被堆积在了急诊中心大门口,毕竟洗胃需要时间,家属来的也越来越多,而当看见自己家孩子就被这么摆在大门口得不到救治的时候,这些家属的怨气,越来越重了。
对,每个人都想理解医生,但生病本就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如果当自己生病的时候,诉求却又得不到满足的时候,病人会出现少许的过激行为,也是能够理解的。
家属的蠢蠢欲动落在医生的眼中,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张院长的脸色更黑了,早知道会出现今天这事,就不应该只给急诊中心配10台洗胃机。
张院长已经有点狗急跳墙的心态了,10台洗胃机已经很多了,如果不是突然出现这么大规模又这么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10台洗胃机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一时间开过一半了。
“邓主任,家属情况好像不对。”刘俊心头也有些慌,这么多家属一旦闹起来,事态简直难以想象。
“我是瞎子吗?我看不见吗?”邓主任要骂人了,他又不是瞎子,他和病人接触的时间这么长,怎么可能看不出家属的情况不对。
“主任,要不先推利尿药,输保肝药吧。”王铮轻声问道。
邓主任看了王铮一眼,随后轻轻点点头。
中毒处理的第一原则就是排除毒物,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步就是洗胃导泻的原因,但现在洗胃速度跟不上,后面病人也多,总不可能都在这等着,也只能变通一下了。
当然,推利尿药也是一种排除毒素的办法,虽然毒物大部分集中在消化道,但谁能说毒素不能经过肾脏代谢呢?
在邓主任轻轻点头之后,开始将推速尿和输保肝药提前了。
王铮的速度更快了,仿佛一阵风一般在病人周围盘旋了起来,30秒一个,30秒一个。
没有哪一个病人可以让他的脚步停留。
王佳宁已经彻底跟不上王铮的速度了,不过这个时候护理部也调来了护士,几个护士一起,开始跟在王铮身后固定留置针的。
王铮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待到最后,甚至不需要压脉带了,直接在病人的手臂上一拍,留置针就穿刺下去了。
针进,回血。
王铮的技术,就如同一个老练至极的护士一般,精确而又简洁。
大半个小时之后,当王铮将排成两排的平车上的病人全部打上了留置针之后,他站直了弯曲已经的腰。
疼痛,瞬间袭来,王铮一阵头晕目眩。
“啊!”痛苦的咬着牙发出了一声难以忍受的哀嚎之后,王铮竟一下子站不稳,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