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问清野爱乃在乃木坂这几年是否快乐。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但清野人生中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难过。

因为，现在，在这里——京瓷巨蛋，再过几分钟之后，属于西野七濑的毕业就要落下帷幕了。

属于西野七濑的乃木坂之旅也宣告结束。

偌大的京瓷巨蛋，在静谧的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光，绿色的灯汇成一片汪洋的海，在台下缓慢摇晃。

月色也适宜地浇灌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做着安分精致的点缀，一如西野七濑此时面上的妆。

而她对面的白石麻衣红着的眼眶，则是刚刚结束的《帰り道は远回りしたくなる》的杰作，在白石麻衣拥抱完西野七濑并掩面离开之后，空旷的舞台上就只剩下两人。

她与她。

台上的清野爱乃正低垂着头，只看得见白色裙装下西野七濑露出的半截小腿，以及仿佛被镶嵌进粉色高跟鞋的白皙脚背。

[娜酱，的确是要毕业了呢]

她忽地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那种电影落幕观众散场的空虚失落便在一瞬间填满胸腔，让她费力地睁着双眼，闭上，又睁开。

眼睛好胀。

好难受。

“不要。”清野爱乃在心中对自己说，接着步向西野七濑。

西野七濑望着一步步走来的清野爱乃，黑色成瀑的发丝从她低垂着的头上垂落，让西野七濑看不清她的面容。

距离变近，思绪如海如潮，今晚至少在台上没怎么落过眼泪的西野七濑，准备像迎接其他队员一样，笑着给清野爱乃一个拥抱。

终于靠近，还没等得及西野七濑露出那整齐的大白牙，清野爱乃近在咫尺的呜咽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娜酱——”

清野爱乃抬起头，只是一眼，西野七濑筑了一夜的坚强堡垒顷刻倒塌，那通红的双眼像是一团火，快要把她灼伤。

与西野七濑眼泪一同落下的，是清野爱乃断续的音节：

“24岁的娜酱，应该算是长大了。”

“那么毕业的决定，想必也应该是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但是，但是分开、毕业这种，果然还是令人讨厌呢。”

“我之前还在想，要是我毕业的话，娜酱你肯定会很难受来着。”

“比我先毕业的娜酱你，果然也是令人讨厌呢。”

“我们之间的回忆，娜酱有全部收着吗，我反正都还记得。”

“那，最后还是，祝，西野七濑，毕业快乐。”

“毕竟，比起讨厌，爱乃我啊，还是更喜欢娜酱——”

“来着。”

————

安可舞台结束之后，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里都空荡荡的，或许是清野爱乃的“告白”给人的冲击太大，又或者是某些人的刻意引导，处在后台的乃木坂成员脸上的伤感早已褪去大半，甚至一期生还能面带笑容的决定稍后聚餐的场地。

而代价就是清野爱乃被成员不断调侃。

返程的巴士上，大家都默契的将西野七濑身旁的位置让给清野爱乃。

包括今天哭的最惨的高山一实。

“呐，娜酱。”清野爱乃在座位上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坐好之后，扭头看向旁边的西野七濑。

“欸？”西野七濑转过头来，耳旁垂落的乱发晃了晃。

“对不起，刚才台上的。”清野爱乃感觉面颊有些痒，但没有选择往后，反而是往前了些。

“没关系的。”西野七濑摇着头，发丝晃动的幅度更大了，接着想问“爱乃你是不是靠的太近了些”，但看到清野爱乃还透着血色的双眸中映出的自己的面容，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如果是爱乃你的话，没关系的。”

清野爱乃马上绽出得逞般的笑容。

“其实，我还有首歌想唱给娜酱的，娜酱现在想听吗？”越来越小的声音反而激起西野七濑心中升起几乎无法抑制的宠溺。

“嗨，请。”西野七濑笑着露出了整齐的牙齿，如同清野爱乃所设想的那样。

“那么，开始了——

Darling夢が叶ったの

daring，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吧

お似合いの言葉が見つからないよ

我却找不到适合的语言来祝福

Darling夢が叶ったの

darling，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吧

ねえdarling「愛してる」

呐，darling，「我爱你」”

清野爱乃稍显沙哑的歌声停止，西野七濑发誓这是她听过爱乃唱过最差的一次，但她没有觉得难听，反而有些难过。

西野七濑抬头，一阵风从车窗外吹来，发丝顺着风贴到她左脸颊上，搭在睫毛上，粘在她嘴皮边，突然她笑了，又标准的露出一口白牙，隐约可见粉红色的牙龈。

“讨厌，又来了爱乃你，我也爱你啦。”

清野爱乃看得见西野七濑眼中透出的宠溺，但也清楚的明白她没有明白。

她又感受到眼眶再一次发热，然后变得潮湿，在堤坝崩溃前清野爱乃将头深深埋进西野七濑怀中，在清楚地嗅到那熟悉的味道之后，往常那种随之而来的安定感却失约了。

[娜酱，超笨的啊]

在心中喃喃说完这句，清野爱乃便在西野七濑怀中慢慢睡着，随着均匀的呼吸声，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直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