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堀未央奈一指，秋元真夏将现场主持的角色转交给她，裙摆一扬，站在第一排的一期生向舞台一侧快步走去，完成退场。

趁着二三四期生发表感想的间隙，她们几个一期生要去换装。

然后准备跳。

更衣室离休息室不远。

下了阶梯，走完长廊。

时间很紧凑，留给九人的份额并不多。

清野爱乃跟随在众人身后，接着准备同样跟着她们换上另一套裙装。

她脱去身上这套衣服，白色的贴身背心像一块画布，满页春光漫山遍野，纤细姣好的背是一条溪流，中间湍急，两头迅猛，溪岸对面有颗果树，叶丛中结了两个蜜桃，隐约可见。

“有纸巾吗？”白石麻衣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她换完，向身边的松村沙友理询问了句，然后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清野爱乃。

她记得对方的妆花的很严重，得重新化一遍。

“给，纸巾。”松村沙友理递去纸巾，白石麻衣却没看她，她不由得再次开口，并把头一同转过去：“纸巾！”

“呀，麻衣样！”

“诶，抱歉抱歉。”

“别闹啦！没时间了！”

“嗨嗨，我知道了。”

清野爱乃恼怒地瞪了白石麻衣一眼，但其实她并没有怎么生气，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对受到这样待遇而习以为常，只是明明刚才她还沉浸在伤感的河流之中，就被一双坏手偷袭，这不免让她有些羞恼。

更衣室的气氛因两人的互动而快活不少。

白石麻衣熟练的陪完罪，便用纸巾开始替清野爱乃擦拭眼周，接着再帮对方补妆。

望着清野爱乃那恬静的脸蛋，白石麻衣化妆的动作迅捷而细致，那处眼角的正泛着红，在雪白肌肤下是那样显眼，不禁让她也微微有些伤感。

有人转身，背离了整条星河，而有人离开，是向果园诀别。

唉，以后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摘桃子了呢。

九人再次登台，熟悉的音乐响起，背后的大荧幕上放着的，里面翩跹的人影多得让人目不暇接，与略显空旷的舞台形成鲜明对比。

其实，之前排练这首歌的时候，有好多次都进行不下去。

因为总是有人会忍不住哭。

今天好像也例外。

但演出毕竟是演出，一首曲子终归配着零碎的泪光，在空中荡完。

一期之后，是二期。

之后，是。

堀未央奈与白石麻衣的双站位算是难得一见的风景，也是最后一见。

万物有常，一是，二是，那么，三当然是。

休息室内，清野爱乃看向角落的屏幕，那上面是舞台的直播。

她喜欢这首歌的前奏。

白石麻衣身后的屏幕亮起，轻盈的泡泡在那里不断冒出，整个舞台被映成水色，一如上面主人公的应援色。

每唱一句，便有一组成员一左一右拥住白石麻衣，先是大园桃子和与田祐希，再是梅泽美波和山下美月。

泡泡跃动着，与粉丝们一样正在看着直播的清野爱乃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出感人戏码。

满幕水色中，白石麻衣的笑容纯白无暇，清野爱乃耸动鼻子，她仿佛在空气中闻到淡淡水汽的味道。

恍惚间，那些平淡的记忆一帧一帧的闪回，还被细心的慢放，从触手可及的夏天，至星辰明亮的冬夜。

清野爱乃的四季，都被白石麻衣的笑容渗透。

被白石麻衣贯穿。

对于四期生们来说，她们身前的白石麻衣虽然很近，但也很远，才加入乃木坂一年多的她们，尚未能拥有像她们前辈那样与白石麻衣深厚的羁绊。

是的前一单。

白石麻衣站在四期生中央，有种自成一派的契合。

。

。

。

接下来的三首歌白石麻衣都出色的唱完，清野爱乃也全部参与其中，秋元真夏安稳发挥的歌声给她一种奇怪的安定感，让她能够笑着在舞台上呆着唱完。

之后。

白石麻衣与秋元真夏唱了。

又和松村沙友理唱了。

就连原本与白石麻衣没有曲的生田绘梨花，也用钢琴为白石麻衣伴奏，一起唱了。

钢琴声流泻不止，本身就是一首耐听的曲子，歌词也富有含义，生田绘梨花从来不缺少演奏的才情，连歌声都那么悠扬动人，令一旁唱着的白石麻衣的心颤动不止。

两人面前，钢琴之上，曲谱末尾生田绘梨花的手写告白，更是让白石麻衣几欲落泪，为了能够完整的唱完，她甚至不敢去看那红色显眼的娟秀字体。

只敢在曲声收歇时深情凝望。

和生田绘梨花一样，清野爱乃也没有与白石麻衣的曲，而这次演出的选曲运营让白石麻衣全权决定，她先前有问清野爱乃想要和她唱什么。

她清楚的记得，清野爱乃当时的回答。

。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正当白石麻衣想着清野爱乃的时候，后者就从舞台的另一侧走出。

清野爱乃又换了身服装，这一刻她等待已久，她望着坐在钢琴前的两人，轻声开口。

“一库酱，能把麻衣样借我一会儿吗？”

“诶，今天不行哦，我想和麻衣样多待一会儿呢。”生田绘梨花抱住白石麻衣，展颜笑道。

“就一下而已哟。”清野爱乃背着手走近，同样灿烂一笑

白石麻衣忽然觉得清野爱乃有哪里不同，或许是服装，或许是被刚才的琴声影响，她来不及多想，一旁的生田绘梨花就点头答应了。

“那好吧。”

听见回复，清野爱乃再次一笑，她款步走到两人身前，像宴会舞池中央的王子，向公主伸出右手。

“这位女士，能与我共舞一曲吗？”

白石麻衣肩膀一颤，然后抬起手臂。

“当然。”

是西野七濑与白石麻衣的曲，自七周年之后，白石麻衣再没唱过它一次。

直到现在。

灯光骤然一暗，舞台上只束起两道光，清野爱乃和白石麻衣站在里面，表情冷酷。

明明排练的时候并无大碍，可现在在舞台上唱出这些歌词时，白石麻衣却泛出异样的感受。

她也问过清野爱乃，问对方为什么要选这首曲子，但却被含糊不清的回答应付过去，随着歌词的一句句递进，不断舞动的白石麻衣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

答案快要浮出水面，就差临门一脚。

最后一句词唱完，舞台上仅剩的两束光也熄灭了，偌大的空旷的舞台之中，黑暗里只听得见两人稍微急促的喘息声。

“告诉我吧，麻衣样。”

“诶，什么？”

白石麻衣疑惑的转过头，接着她看见了清野爱乃那双明亮的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两道淡薄的影渐渐化作一条。

在下一曲开始之前，整片舞台会黑整整1分46秒。

舞台两侧，就位的成员准备上台，阶梯前，迎着月光，第一排的久保史绪里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其余众人不解的看向她。

然后她一指，众人便循着指尖，看到了那副让她们永生难忘的画面。

朦胧的夜色中，两个少女在旁若无人的拥吻。

肆无忌惮，仿佛要直至地老天荒。

唇瓣分开，两人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视线，她们用只能够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交谈。

“呐，麻衣样，你之前说过，你喜欢我的哪里？”

“眼睛，因为很好看，像会说话一样。”

“那你有没有看出它现在在说什么。”

白石麻衣凝视着清野爱乃的双眼，晶莹椭圆的瞳仁中，囊括了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整个世界。

清野爱乃低下头，用下巴抵住白石麻衣的肩，两人发丝交缠，她附在有耳环闪烁的那只耳旁，温柔的语气用尽了整个春天得烂漫与冬天的绵长，化作句两行。

“它在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