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之后的半个月,如林茵梦所料想的一样,他们再没有遇见过。
这一天,阳光明媚、春风徐徐。
恰是菲菲二十二岁生日,林茵梦强拉强扯强把她拖进出租车里,菲菲还在做着全身抗议,“阿茵!生日每年都有,可是距离考研的时间,现在是过一天少一天了啦,我还是不去了吧!”
说完,就要推门下车。
“不行!”林茵梦绝决阻止,把许菲菲拉回来,手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拍,声音忽悠中夹杂着情真意切,“我的寿星啊,你今晚就放松一晚吧!还记得当年高考前夕,班主任对我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菲菲摇头。
“劳—逸—结—合—”林茵梦一个字一个字无比认真地说,“生日为什么要吹蜡烛许愿呢?那是因为寿星的愿望是最灵的呀!怎么能这么浪费掉?而且,我已经定了蛋糕了,你忍心要浪费粮食吗?你良心不会痛吗?”
说到后面,眼神逼问,语气开始转为威胁。
来到夜色,先拉着菲菲轻车熟路地往预定的房间里走,电视一打开,熟悉的生日歌曲旋律就飘入耳中。
借故去洗手间,跑到前台问老麦叔叔在哪个房间,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僵住。
沈括?
他也在这里!
绝没想到他与老麦叔叔认识!
老麦叔叔是爸爸的高中同学,这家夜色俱乐部就是他一手创办的,从小到大,她的娱乐活动基本都是在这里面完成的。
对这里面的一砖一椅,早已是烂熟于心。
可是,此刻多出来一个沈括,她忽然感觉到一阵拘谨。
房间里,他拿了一根金丝缠绕的台球杆立在桌边,正看着老麦叔叔击球。听到开门声,他抬眸,惊愕的神色从他黑眸中一掠而过。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皮质风衣,换下西装后的他更显不羁冷酷。
“咦?茵梦!你怎么来了?”老麦叔叔打完一杆球后起身回头,见是林茵梦,早已是丢了球杆朝门口走。
张来胳膊揽住她的香肩,把她往房间里带,林茵梦却不配合地压在原地,纤细的手指攥住老麦叔叔的衣角,偷瞥了一眼房间里的男人,见他没有走过来,这才开口,发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
“生日?你那个考研的室友?”老麦叔叔大嗓门地复述。
林茵梦扶额,无奈地一点头。
她为什么要来找老麦叔叔?
“好,你等我一下。”
老麦叔叔松开她,回到桌边,不知与沈括低声说了两句什么话,只见他的视线透过老麦叔叔的肩膀,朝她看过来,勾唇一笑,带着几分邪气。
他们一起走了过来,在林茵梦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低沉的嗓音在距离半个月后再一次响起在她耳边,“林同学!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听起来,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努力收回神志,无奈再次爬上额头,他都这样问了,她还能说介意吗?
老麦叔叔因为曾经经常请她们两个人吃饭,所以菲菲是认识他的,见他推着生日蛋糕车进来,便俏皮地开玩笑,“老麦叔叔,今晚打算给我们打几折呀!”
“诶!怎么能是打折呢?当然是免费喽!”老麦叔叔一边把车子推进去,一边笑哈哈地说。
“那我可是……”
开玩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跟在林茵梦身后进来的男子目瞪口呆。
林茵梦见状,连忙介绍,“呃……这位是沈括!老麦叔叔的朋友,今晚恰好在这里。”
沈括?
林茵梦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没有进入菲菲的耳朵,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生日快乐!”沈括朝她淡淡开口。
“谢谢谢谢!”一时见到个陌生帅哥,太过突兀,脑海里几万个汉语词汇瞬间成断崖式崩塌。
“啊!”正在切蛋糕的时候,菲菲忽然一拍切刀,猛然抬头,她兴奋地盯着沈括大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向我们学院捐赠李白雕塑的人,是不是?”
捐赠雕塑?
老麦叔叔不可置信地望着沈括。他那么低调的一个人,连自己的照片刊登在杂志封面上都不愿意的事情,他会以自己的名义向学校捐赠雕塑?
沈括露出一抹肯定地浅笑,微微颔首,末了,看向林茵梦。
林茵梦低头盛蛋糕,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灼灼的视线。
“呀!那也太巧了吧!阿茵上次还在宿舍里问,为什么李白雕塑不立在文学院,要立在会计学院呢?”
这个菲菲,今晚怎么话这么多?林茵梦真想拿胶布把她嘴巴严严封住。
沈括笑了一声,她就算不抬头,也能察觉到,他又把目光射在她身上了。
“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会计学院!”
严肃的一点都不像戏谑的语气。
喜欢?
所有人都惊愕地抬头,哪有人会喜欢上一个学院?
天色渐渐转暗,残阳如血,黑雾慢慢的笼罩整个凡越大厦,天边只剩下一道艳丽的晚霞。
他坐在桌前,左手微微合拢抵在紧抿的下嘴唇上,右手滑动鼠标,严肃地注视着电脑屏幕,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什么原因分手的?
贴吧上没有给出答案。
平晖推开门,就看到沈括眉头紧锁的样子,似乎正在思考一个极为难解的问题……难解的问题?
平晖立马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他跟在他身边七年了,从来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倒他家的少爷。
如果有,那也一定还没有生产出来。
沈括听到开门声,抬头问:“什么事?”
“哦!”冷淡的嗓音拉回平晖的思绪,他很快速地回道:“少爷,夜色的老麦来了。”
沈括顿了顿,才开口吩咐,“请他进来!你先下班吧。”
末了,又加上一句,“以后不要在外面叫我少爷。”
“啊?那叫什么?”平晖一脸懵地回头,恰好看到沈括一脸冷沉地看着他不说话,连忙在脑海里飞速地寻找合适称呼,忽然看到老板桌上立着的名片,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沈总,对,沈总!”
见沈括不置可否,猜想自己是答对了,连忙悻悻然溜之大吉。
在把贴吧界面关闭时,他又深深看了眼屏幕上“金童玉玉”的照片,背景可不就是上次她出神的地方吗?他真想砍了那颗该死的枫树,去年刮的那场台风怎么就没有把它刮死?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老麦一进去,就看见沈括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沏茶。
“那晚就知道了。”沈括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一向温和的老麦此刻却非常的正经严肃,径直在他对面落座,目光复杂地注视他良久后,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地道:“沈总,茵梦她不适合你。”
沈括轻笑了一声,“你为什么这么断定?”
“为什么这么断定?”老麦重复他的话,目光有些不悦。
难道他自己不清楚吗?他家族里那些复杂的关系,茵梦要是和他在一起,还不被里面那些老虎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他这种复杂家族里出来的少爷哥,做兄弟可以,做朋友也可以,就是不能做男女朋友。
老林当年出车祸去世的时候嘱托自己要多多照顾茵梦,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卷入这样的勾心斗角中呢?
沈括抬头,黑眸中阴鸷一闪而过,语气冷冽,“适不适合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