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就望见一轮圆月高挂在夜空中,心中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
月色苍苍,像住在月宫,以为你是因为路遥,所以没来。
她无法责怪他,因为他在离开的那天,与她说的很明白,“阿茵!我们分手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半响才消化掉这句话,声音带着颤抖,“为……为什么?”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她一笑,不悦地一拍他胸膛,“开什么玩笑。”
宋舒就是爱开玩笑,她从来都知道的。
只是,他眼底的认真和严肃令她的心越来越没有了底气。
她害怕了,紧张了,慌乱地抓住她的胳膊,那样紧紧地抓住,连呼吸都开始带着慌乱,“宋舒,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做什么事情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可以马上改的。”
她差点都要哭了出来。
“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我要出国读研了,我们……”宋舒顿了顿,似是下定了决心,“我们就不要耽误彼此的前程了。”
前程?
耽误?
林茵梦一脸的不可置信,那么阳光温柔偶尔又调皮的宋舒怎么会说出这样自私的话,“我不信,你不要用这种劣质的借口来搪塞我,再说,出国读研和我们分手有什么关系?”
他眼白里有很多充血的红血丝,眼皮也是肿的,可是动作却非常有力,残忍地掰开她的手,对她说出了这世间最无情的话,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剑,直刺进她的胸膛,“林茵梦,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拿得起也该放得下,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男女朋友了。”
幼稚?
不是男女朋友了?
拿得起也该放得下?
就因为是成年人了。
林茵梦震惊地看着他,疲软无力地松开了手,眼泪终于滴落下来,视线里,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渐渐的,都虚淡成了朦胧的黑影。
耳里响起自己的喃喃自语,“我不幼稚,我只是舍不得你,有你的这两年,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两年。”
翌日,清晨。
“叮铃叮铃……”
昏沉的寝室里,催命一般的闹钟声惊醒每一处沉睡的空气。
林茵梦皱了皱眉头,纤瘦的身子在浅灰色鹅毛被下翻了一个身,铃声还在继续……
这个许菲菲,自从这个学期开始,仗着考研的借口,每过一个月就要把闹钟调早一个小时,从八点调到七点,现在又从七点调到了六点,下个月是不是就要调到五点了。
“许菲菲——”林茵梦烦躁地坐起来,按耐不住地大喊一声。
“哎呀哎呀!别生气嘛!”许菲菲感受到暴风雨欲来的前兆,一掀被子,双腿发力,麻利无比地从被窝里弹了起来,顺势举起右手三根指头,急迫解释,“我这次调闹钟绝不是因为我自己啦!我是好心的,好心的。”
“好心地让我长了一对又大又圆的黑眼圈!”林茵梦指着自己的眼睛,没好气地道。
有时候皮肤太白也是一种烦恼,浅薄的一层黑眼圈都能算是面部灾难。
“阿茵!你今天不是要去城西山庄钓鱼吗?所以我就调早了那么一丢丢啦!”许菲菲把林茵梦从床上拉下来,讨好地黏在她身上,用有肉的胸脯贴上她胳膊,撒娇地摇晃着她纤细的肩膀。
唉!许菲菲就是这样,撒起娇来就像一只发情的母猫,这与她一头利落的短发极为不协调,每次她向林茵梦使出这等绝技时,林茵梦都感觉受到了视觉欺骗。
“可是外面在下雨哎!”林茵梦朝窗外昂了昂下巴,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清晰。
老天爷真作美!
昨晚还正烦恼要怎么推脱掉这个邀请才好,这下好了,不仅不需要她开口,直接老天爷帮她解决了。
“山庄里面也还有其他娱乐项目的嘛!你这是借口。”许菲菲一秒识破。
“什么借口?确实是下雨了嘛!出去多不方便,而且人家也不一定会来。”林茵梦推开许菲菲,打算去洗手间里洗漱。
“阿茵,你不能这样,你要学会接受外界的拥抱和爱慕。”许菲菲跟在她身后,靠在不锈钢门框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活像一位说教的中年牧师,滔滔不绝。
“什么拥抱和爱慕?人家不过是说说而已,你还这么当真了,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有爱情?我说许菲菲,就算你要帮我搭红线,能不能也找个靠谱一点的呀!”林茵梦头疼地刷牙。
沈括!她从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他这人不简单,心思太深,说的好听点是城府,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心机。
“你都不给人家机会,怎么就知道人家不靠谱了?”许菲菲还在坚持。
“那你就和人家只见过一面,怎么就这么笃定人家是靠谱的?”林茵梦伶牙俐齿地回。
“唉——”许菲菲长叹了一口气,瞧林茵梦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只好作罢!
在宿舍里写了三个小时的论文,已是中午十一点半,走到与图书馆挨得最近的一食堂里,给许菲菲打电话,叫她过来一起吃饭。
“唉!空欢喜一场,这个沈括还真是不靠谱哦!整个上午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我对他太失望了。”许菲菲狠狠地一咬筷子。
“所以,放鸽子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吧!”林茵梦得意地笑着。
“哼!男人果然没一个讲信用的,他是,宋舒也是,当年你们多甜蜜,什么陪你到海枯石烂,全是假的。你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发了四个周末的传单哎!他倒好,一句分手就跑去了美国,两年了,还一次都……”
察觉到林茵梦沉下来的脸,许菲菲的声音猛然顿住,自觉说多了话,诺诺地开口,“阿茵!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的,我只是为你抱不平而已。”
抱不平?
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是公平的呢?
那个时候,她为他付出的一切,完全是心甘情愿,并不期望他一定要有所回报。
他那个时候也对她很好的不是吗?会说笑话逗她开心,会陪着她一起上无聊的马克思哲学课,还会在她跑八百米的时候与她同跑,只为给她加油打气……
好多,好多!
可是好多事情也开始变得模糊了。
林茵梦抿了抿唇,抬起眸时,已是一脸自然,“没关系,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已经过了两个三百六十五天了。
与许菲菲在食堂分开后,心里想着心事,不自觉竟然走到了校门口,正要掉身往回走时,忽想起昨晚许菲菲向她传达的那句话——“他说明天早上九点在校门口等你。”
九点在校门口等她?
她才不信,明明菲菲说整个上午都没有接到他的电话。
又不是她放他鸽子,她为什么要觉得内疚?
该内疚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林茵梦下定决心转身往回走,余光忽然瞥到校门口左边的停车场上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心骤然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