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林母虽然要被送入劳奴所,但已经十分满意的了。
他们又叮嘱晴岚和林夏以后要相互照应着些,在墨家守规矩,不用担忧他们夫妻两人。
林家一行人短暂的团聚之后,林父林母便被送进劳奴所,平时林夏、晴岚只能给里头送些吃穿用品,只有节日时,林夏和晴岚才能去劳奴所中探望。
林父林母被送走后,家中只剩下晴岚和林夏。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令晴岚心中不是滋味。
“夏姐姐,咱们能谈谈么?”
晴岚率先打破宁静,带着恳求的神色望着林夏问道。
林夏觉得也有必要,把横在两人中间的矛盾,讲清楚,便笑着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喊我姐姐了。”
晴岚看着笑容有些难过的林夏,支支吾吾道:“那个时候,夏姐姐你也知道……我是……迫不得已……”
听着晴岚渐渐小下去的声音,林夏说道:“嗯,你的确是迫不得已。
所以你接下来要说,请我原谅你,然后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吗?”
晴岚紧了紧不自觉握成拳的手,说道:“夏姐姐,你竟然还不肯原谅我吗?
爹和娘亲都被关去劳奴所了,难道对我的惩罚还不够么?
这个地方,只剩下我和你了,难道之后,我们姐妹之间也要变得生分么?”
林夏面无表情地说:“你让我怎么做?
回到家中,才能跟你姐妹情深,在书院中,假装我们从不认识?”
晴岚的确是这么想的。
即使现在林夏已经是墨家义女了,身份自然比之前高不少,这样一来,便没有多少人敢明面上对林夏冷嘲热讽了。
但是,当初在书院中,晴岚早已经说出了不认识林夏的话,再出尔反尔,让学友们怎么看她呢?
所以,在宏定书院中,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林夏是她的姐姐!
但林夏刚刚把话挑明了,晴岚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晴岚带着些讨好意味地说:“当时情况,夏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只好委屈姐姐了。”
林夏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在众人面前,不认我的人是你。
现在没有人围观了,你终于想起来我是你姐姐了?你想让我也变得和你一样么?
人前一套,背后又一套?
活成这样你累不累?
这道伤疤,还有着起伏不平的脸,就是我林夏的模样!
你既然这么不想认这张脸,那你又何必认我?
我林夏从来不觉得,这张脸是见不得人的!”
晴岚看着林夏脸上的伤疤,又注意到林夏眼中哀伤的神色。
“……我……没有嫌弃你的……你的脸……”
晴岚心虚着,嘴上却倔强着。
林夏定定地盯着晴岚,见晴岚始终闪躲着,便说:“那么,你肯在学堂里喊我姐姐了?”
晴岚听完这话,眼泪就落了下来,凄婉道:“夏姐姐,你如此逼我,那我还怎么在学堂里做人?”
晴岚平时只要一哭,林夏肯定就心软了,早就过来哄她了。
可是这次,晴岚用余光偷偷瞄着,林夏却一动不动,仿佛毫不在意般。
“你让我不要逼你,所以你就要逼我。
你不愿的事情,为何要强加在我身上?
晴岚,不只就你一个人有心,我也有,这颗心因为你,很痛。”
林夏早已看穿了晴岚的小心思,终于无奈摇了摇头,说:“等你什么时候,肯在所有人面前,认下我这个姐姐,我定然会认你为妹妹。”
林夏说完,毫不犹豫地朝杂货间走去。
她现在很想去屋顶呼吸下,不然就快被心中闷气给堵死了!
晴岚看着林夏的背影,便很快收了泪水。
果然不是从同一个娘亲肚子里爬出来,不是亲姐姐,就是不贴心呢。
如果她晴岚有亲姐姐,才不会像林夏一般心硬如铁呢!
当然,也不会同林夏这般丑陋了!
果然丑人多作怪!活该被书院学生骂!
晴岚这么想着,便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转身走向她的卧房。
已经初冬时节了,夜来的很早。
空气中全是凛冽的气息,森冷的静默里有一种让人清醒的力量。
开阔的天幕上点燃了最初的几颗星子,不会儿,那星子终是隐没在夜空里。
天幕似被墨染上一般,无尽深邃,树海上偶尔掠过飒飒的鸟儿暗影,响起清冷的回音。
林夏踏上屋顶,感受到她正和这孤独凄凉的夜融为一体。
她垂眼看到,有个行人脚步匆匆,似乎正躲避着寒风,忙着回到不远处温暖的家。
那户人家里,人们说着话欢笑着,林夏看向他们身旁火炉中,她仿佛听见了“哔哔啵啵——”的燃烧声。
林夏近来这些日子,格外爱到屋顶处来。
要不是林叔叔林婶子一直说,天气愈发冷了,长时间在屋顶上待着,容易着风受寒,她甚至觉得她可以住在屋顶上。
住在屋顶上,又有何不可呢?
如今再也无人会拦着她了,她爱住哪儿就住哪儿。
林夏心中这么想着,便决定一会儿下去,拿上厚厚的棉被,从今晚开始,就住屋顶了。
“啾啾呷——”
聪聪一边朝林夏飞过来,一边担忧地唤着林夏。
这些日子,聪聪一直爱往外飞,带着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也不知它们去做什么。
林夏猜想,大概是去捕猎了吧,因为冬天快到了,鸟儿总要储备些粮食过冬。
聪聪看着林夏这幅模样,知道她难过着,就一个劲儿钻进她怀里,卖萌似地瞅着她,歪着脑袋一副求蹭蹭的模样。
“聪聪,你最近不用这么辛苦,出去猎食的,我会养着你。”
林夏一边帮它梳理着羽毛,一边柔声道。
聪聪又给了林夏一个,你不懂的眼神,然后继续眯上眼,惬意地享受着日常梳理服务。
“好好好,你去吧,我也不愿拘着你,你本就属于天空的。
只是,下次不能再受伤了。”
林夏发现聪聪的翅膀边缘,被利器所伤,幸好只是擦破一点,而且已经结痂了。
只是,它漂亮的羽毛已经秃了,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聪聪又撒娇般,举着那只受伤的翅膀,想让林夏多心疼心疼它。
林夏便抱着聪聪下楼去,准备上些药,这样伤口能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