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转向花房的入口,只见一个长相明艳却又不失威严的女子,正在一众宫女的拱卫下缓缓而来,不知为何,很多人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后了,却觉得皇后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少了骄纵与凌厉,多了沉稳与淡然。很多人就想到了之前皇后病危的事情,如果是经历过一次生死的话,有此变化也就不奇怪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但一点也不耽误跪下行礼。
于是在景笙走进花房的时候,就看到所有的夫人整齐地跪下,口中高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景笙看到这一幕,对于凌越就越来越满意了,看来交给她的任务完成得还不错。
“平身!各位夫人请坐。”景笙挥了挥手说道,在经过郑夫人身边的时候,还扶了她一把,郑夫人也是年纪大了,行礼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困难。
等众人再次坐好之后,景笙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就笑着对众位夫人说道:“今日是中秋佳节,本宫在这里就先祝各位夫人家庭美满,身体健康了。”
“谢皇后娘娘,也祝皇后娘娘身体康健!”众夫人也纷纷对景笙祝福到。
“各位夫人不必拘束,今日权当是家宴就行了,咱们也松泛松泛。”景笙看到再次起身的夫人们,笑着说道。不得不说,这份爽利瞬间就让在场的夫人们都觉得自然多了,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连本来气鼓鼓想要找景笙麻烦的齐国公夫人也恍惚觉得景笙这种性子确实不错,忽然觉得她是皇后,自己闺女是妃子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仗还没开始打,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所以在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后,齐国公夫人就站起身来,对景笙行了一礼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一事不明。”
“国公夫人请问。”景笙看着这个一脸富态的妇人,在从她身上看出了宁妃的影子时,她心里就明了了,但却是一点都不紧张,谁让她占着理呢?
“臣妾之前的宫宴都是坐在娘娘以下的首位的,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却是往后坐了?”齐国公夫人气鼓鼓地说道。
景笙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么,这么直接的吗?居然一点点铺垫都没有,直接就问了出来,这不符合宅斗女人的特点啊,宁妃的小心机和算计到底遗传了谁?不过很明显,一定不是齐国公夫人,那就只能是······正在另一处宴席地点的齐国公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自己呢?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性格的齐国公夫人,再加上她富态的外表,居然让人觉得······莫名的可爱。
思绪在脑海里一转而过,景笙在听到齐国公夫人问话的时候,表情突然一肃,让人顿时生出一种不敢冒犯的感觉。
“相信有此问的不止齐国公夫人吧,这次的坐席变动确实有些大。”景笙点点头说道。
“本宫知道,咱们妇人多是妻凭夫贵,母凭子贵的,所以丈夫和子女带给我们的荣誉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我们所处的位置,这句话对是不对?”当然这只是在这个时代的观点。
“娘娘所言甚是。”众夫人纷纷点头,但这和这次坐席的变动有什么关系呢?郑夫人却是在景笙说那句话时眼眶就开始泛红,有些干枯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所以本宫在排座位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来排的。”景笙一点也不心虚地回道。
“可臣妾的丈夫贵为国公,女儿也是一宫之妃,比郑夫人丈夫的品阶要高,为何她坐在臣妾上面?”齐国公夫人依然愤愤不平,怎么这皇后前面说的都挺有道理的,后面就说得不对了呢?至于会不会得罪郑夫人之类的,齐国公夫人表示自己心宽体胖没有放在心上。
“确实如国公夫人所言,在您和郑夫人品阶相同的情况下,就看丈夫子女了。但如郑夫人这般夫人却是例外了。”景笙一点都不着急,还颇有兴致地解释道。
“哪里例外?”
“众位夫人的丈夫子女皆是优秀的,这点毋庸置疑。”看着许多夫人脸色缓和过来,景笙接着说道:“只是,在听过郑夫人的故事之后,本宫觉得,这天底下没有哪位女子能比过她了,就连本宫亦是。”
说到这,景笙的眼角开始泛红,她从高台上下来,走到郑夫人面前,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弯腰行了一礼,说道:“这些年是本宫疏忽了,没有让夫人得到应得的荣耀,所以本宫给郑夫人赔礼,还望夫人原谅。”
“娘娘,这使不得。”郑夫人红着眼眶,侧开身子,连连摆手。
“没有什么使不得。”景笙将郑夫人扶到座位上,转身看着其他的夫人,极其严肃地说道:“郑将军少年成名,乃是一国良将,家父也多次和本宫说,郑将军是他的榜样。郑将军戎马一生,逼退北戎三十里地,让边疆百姓不再活得担惊受怕,继郑将军之后,他的两个儿子也成为国家良将。在他们活着的时候,饱受战争带给他们的身体的病痛,家人之间的分离,但仍旧一心为国,直至,为国捐躯!”
坐下已有很多夫人抽泣了起来,郑夫人似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即使本宫当时年幼,但也听说了战事的惨烈与危急,在那时,是郑夫人披上丈夫的盔甲,毅然决然地奔赴了战场,是她为边关,为将士们,为援军争得了喘息的时间。”
“这场仗终于胜了,但是,郑夫人却是失去了太多。本宫相信,无论是郑将军,两位郑小将军,还是郑夫人,他们都从未后悔过,从未后悔过为这个国家,为他们守护的百姓奉献一切,不然,郑夫人的孙儿不会远赴边关历练,他一定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如自己祖父、父亲一般的人吧。”最后一句,景笙近乎呢喃,但在这极其安静的环境当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郑夫人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她唯一的孙儿对她说,想要去边关时,她是多么的矛盾纠结,但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她想,或许就如皇后所言,他也想成为一个如自己祖父和父亲的大英雄吧,她,亦如是。
景笙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但是我们却不能将这一切看成理所应当,这些人,是国家的英雄,是百姓的英雄,是我们的守护神,他们,应该被国家和人民,永远铭记!”景笙想,无论自己是在哪个世界,恐怕对于这些可爱的人都无法泯却敬仰之情吧。
“所以,对于郑夫人的坐席,众位夫人还有异议吗?”
“臣妾等无异议!”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回道,她们或许有很多小心思,但在国家大义上,或许她们做不到如郑夫人一般,但她们也绝不会拖后腿!
“朕也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