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颉停下脚步。那几人身量较高,像是高年级的学生,都留着驴啃发型,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俩。
杜赫见对方人多势众,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往回跑。他和杜颉自幼在乡间长大,逐日漫山遍野的玩闹,论跑工,皆是一流。在这样的田间地头,他们有绝对把握甩脱这些人。可行李是个拖累。
杜颉看了杜赫一眼,同时摆了摆手,他怎会猜不出杜赫的心意。
“你往后退。”他说。
杜赫会意,道:“你小心点。”抬头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退到了围墙拐角处。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紧紧握在手里。
“你小子这回跑不了了吧!看你嚣张!”李强一双三角眼流露出残忍兴奋的亮光。他给身后几人打了个手势,众人慢慢上前把杜颉围在了墙角。
杜颉神色镇定的卸下行李,一挺身子,将竹棍握在手中,另一端斜指李强,喝道:“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他妈的,给我打,搞死他!”李强大声骂着,当先冲向杜颉。
杜颉不慌不忙,觑准李强的下巴,竹棍猛的上挑。只听一声惨叫,李强捂着下巴退了开去。杜颉出手自有分寸,李强被打得鼻涕眼泪一起流,实则伤势不重。
可李强早痛得说不出话,双眼喷火,咿咿呀呀示意大家上前围攻。剩下的几人见识了杜颉迅捷无匹的棍法,心有所忌。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胖子说:“我们护住头脸一起上,干死他!”
这几人似乎常打群架,经验丰富,互相之间配合默契,从三个方面同时向杜颉发起进攻,务要杜颉顾此失彼忙于应对。
杜赫趁众人围攻杜颉之际,快速朝李强冲过来,抬脚便踢。李强捧着下巴蹲在地上,猝不及防被踢了个正着,仰天摔倒。杜赫大喜,一脚接一脚踢个不住,有一脚恰好踢到李强的卵蛋,痛得他脸都抽了起来,发出惊天惨嚎。
一人回头往李强处瞧来,杜颉趁机一棍子过去,打在他后颈。那人晃了晃,晕倒在地。那胖子发了一声喊,伸手去捉杜颉的棍子,另两人分从左右侧飞腿袭来。杜颉临危不乱,握棍的双手就势一颤,点中胖子肥胖的手背,胖子应声痛哼倒退,给了杜颉闪挪的空间。
杜颉趁机迅速前冲,躲开了从左侧踢来的一脚,向右一拧身,棍随身走,不偏不倚正打在右侧那人的脚踝上。只见那人双手抱着脚踝单腿蹦跳了几下坐倒在地。杜颉再击得手之后,左脚急往后撤了一步,手中之棍顺势朝左一搠,撞在左侧那人衣领大开处的锁骨之上,把最后一个敌人给解决了。
从杜颉第一棍挥出到结束战斗,前后不过几分钟。
他提棍走到疼得脸色惨白的李强面前。李强条件反射的往后挪,杜颉不说话,狠狠的盯着他,这无形的压迫让李强心跳加速。
“算你狠,我认输!”形势比人强,李强不甘不愿的说道。
杜颉微微一笑,对杜赫打了个招呼,挑起行李,扬长而去。留下一地伤兵败将。
“小时候见你练棍,以为是练着好玩的,没想到威力这么大。”杜赫道,满脸兴奋。大概每一个男生都有这样的英雄梦。
杜颉咧嘴笑道:“你别见我现时风光,练棍法时可没少吃苦头!”
两人说笑着一路来到省道旁。接连过去好些车,皆未停下,一辆辆满满当当,连只苍蝇都挤不下了。等了个多小时,有一班车载上了他们。售票员说他们行李多,占地方,要加收一块钱。杜颉自是不愿,可他不擅长与人交涉。
杜赫靠在杜颉身上,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可怜兮兮的说道:“阿姨,我们没钱了,在学校都饿了一天了。”指了指脚下的两个大包,“要不你从里面拿东西来抵一块钱吧?”
那售票员瞟了那寒碜的尼龙大包一眼,皱眉道:“算了算了。”
他们就这么混了过去。
两人在村口下了车。夕阳斜照,村里炊烟袅袅,给光秃秃的田野添了几分暖意。杜颉先送杜赫回了家,杜赫的母亲留他吃晚饭。
杜颉道:“爷爷一个人在家,我要陪他吃。”
杜母摸着杜赫的头,温柔的笑道:“好好,那我不留你了,你爷爷知道你回家,肯定又要杀鸡宰鸭了。没事常来玩。”
杜赫又送杜颉回家,他道:“妈,我帮他抬包,马上就回。”
走出家门后,杜颉笑骂道:“假惺惺,这一路我挑着,也没见你搭把手。就会在我爷爷面前卖乖。”
杜赫嘿嘿笑着不语。他心里明白,杜颉根本不舍得将那么重的行李担子让他挑。
杜天衡并不知道杜颉今日放假,刚把鸭子赶进鸭舍,见了杜颉和杜赫,自然欢喜,夸了杜赫好几句,果然从鸡圈里捉了只老母鸡给杜颉补身子。又留杜赫吃晚饭,杜赫笑着回绝了。
“多谢爷爷,我得回去了,我妈妈等着我呢,她也给我做了好吃的。”
“真是个乖孩子。”
杜颉一旁看着,忍不住翻白眼。
待晚饭做好,天色已黑得严实。太阳落山后,气温随之降了下来。杜颉劈了柴火,在屋中生起一盆火。祖孙两对桌而坐,方桌上摆着一大锅香浓的鸡汤,一碟炒花生米,一盘菠菜,自然也少不得滚烫的烧酒。
席间杜天衡喝着酒,望着昏暗灯光下越发高大英挺的孙儿,满心里皆是感慨。终归是心情大好,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这个寒假,杜颉十分的忙。忙着与久未相处的伙伴们玩,也忙着分担爷爷的活。年关将近,镇上远比平时热闹。遇上赶集日,杜颉负责挑担,祖孙俩趁天刚亮便出发去集上贩卖青菜和鸡鸭蛋。杜赫起不来那么早,但隔三差五也陪着他们去一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