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颉不时回头察看杜赫的情形,见他顺利越过两个内应后,才放了心,悄悄伏在距摩托车两米多远的地方。他刚藏好片刻,也瞧清了那两个内应,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不过他谨记着杜赫的叮嘱,勉强克制着没有冲出去打人。
“包哥,今天又搞到两条。”杜三胖讨好的笑着,把蛇皮袋扔在地上,用手电筒照着,等他口中的包哥来验货。
那包哥夹着烟头走上前,用脚拨了拨其中一个蛇皮袋口,杜颉便看到一个黑色的狗头,他认出来是杜伟家的大黑。
“不错,够肥,没弄死吧?”
“不敢呢,我们是按你说的药量下的。”
“可以,你们抬上车去。”
“好呢!”杜三胖笑道。
这时另一个人打开了后座的铁笼子,走过来和杜三胖一起抬袋子。包哥扔掉烟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钱包,取出两张钞票来。杜颉瞧得真切,正要冲出去阻止,却见杜二瘦拦住了抬狗的杜三胖。他满脸堆笑,在手电筒并不明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丑陋。
“包哥,我俩给你搞了这么多条狗了,如今风险越来越大,要是被乡亲们知道,可没法在村里混了。你看能不能多给点?”
“你这是坐地起价?”包哥冷冷道。
“不是不是,这不过年了,要花钱的地方多嘛!包哥你看在我们尽心尽力的份上,手稍稍松一松,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你倒很会说话。”包哥想了想,多掏了一张钞票出来。“明天你们尽量多弄几条狗。”
“多谢包哥。”杜二杜三齐声说道,喜滋滋的接了钱。
杜颉往村里看去,没见着杜赫搬来的救兵,他不能再等,也早按耐不住了。
“住手!”杜颉大喝一声跳将出去,竹棍杵地,怒目瞪着那四人。“你们几个偷狗贼,今晚跑不了了!”
那四人先是怔了怔,却没有做贼心虚的逃走。杜三胖手电筒一晃,认出是杜颉,骂道:“他妈的,吓死老子了。”四下里一照,没见别人,忙回头对那包哥道:“包哥,这是我们村的嫩毛头,不碍事。”
包哥点了点头,浑然不拿杜颉当回事,吩咐继续装狗上车。杜颉早是怒气勃发,也不打话,趁着电筒的一点亮光,前冲一步手一挥,一棍子狠狠打在杜三胖脸上,打得他杀猪般惨叫起来,电筒扔在了草丛里,光束不偏不倚正射向抬狗的两人。
杜颉更不停手,冲上前对着两人照头就打,他下了狠手,毫不惜力。两棍子下去,又是两声惨叫。那包哥此时已退回车边,杜颉以为他要跑,谁知他竟从车前的挡泥板里抽出一把大砍刀来,对着杜颉晃了晃。刀光如雪,杜颉刹住了步子,不敢冒进。
“你他妈的,坏老子生意!”
“你敢偷我的狗,我打爆你的狗头。”杜颉冷目如电,毫不畏惧。
就在此时,村里传来急剧的脚步和呼喝声,杂乱的电光往这边射来。那包哥见来了一群人,面色不变,挺刀指着杜颉,慢慢往摩托车退去,一面喝道:“光头,上车!”
杜颉哪容他们逃走,竹棍一抖,从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往包哥头上扫去。那包哥横刀一格,劈个正着,竟把竹棍削去一截。杜颉不慌不忙,改扫为戳,就势一挺,尖锐的破口刺中包哥的右手臂,穿破了皮衣,带出一蓬血花来。
那包哥也是个硬货,闷哼一声,刀交左手,死死盯着杜颉。杜颉不等他喘息,虚晃一棍,一脚踢倒了摩托车。
“哈哈,我看你们怎么跑!”
杜二杜三见势不妙,已捂着脸往两旁的荒田仓皇跑了,杜颉没去追,只盯着包哥不放。这时村里的人已经赶上来了,杜赫跑到杜颉身边,问他有没有受伤。杜颉摇了摇头,见来了村长、杜伟等村里七八个壮劳力。他们手提锄头铲子,或菜刀铁棍,将包哥和光头围了起来。
杜颉来到村长身边说道:“杜二杜三这两个帮凶跑掉了。”
村长四十来岁,方方的国字脸,比杜颉高了半个头,他先把杜颉骂了一顿:“他们跑不了。倒是你胆子不小,一个人就敢来捉贼,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见你爷爷!还有你,”又指着杜赫,“这一定是你出的主意!”
杜赫忙笑道:“村长,先料理了这起贼人再教训我们不迟。”
村长哼了一声,走向前对包哥道:“把刀给我扔地上。”
包哥倒也爽快,应声扔了砍刀,捂住手臂的伤口,面色如常:“今天我认栽了。”
杜颉急忙问道:“我问你,前天晚上偷的狗在哪里?”
包哥冷笑道:“在哪里?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别人的肚子里。”
杜颉哪受得了这回复,提棍就要上前打人泄愤。
村长拦住了他,对包哥道:“我们也不打你,事情总要解决。我们村丢了近十条狗,市面上一条狗值一百五十来块,你赔给我们一千五,就可以走了。”
“村长!”杜颉激动的叫道,“我不要钱,我就想打他一顿。”
“闭上你的嘴,先前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杜颉不吱声了,满脸不服气,被杜赫拉了过去。
那包哥道:“钱我可以赔,赔了钱,这狗的事情就算两清了。但我和我兄弟被你们打伤了,治伤也要钱,这笔帐怎么算?”
杜赫笑道:“你赔的是狗本身的价钱,精神损失费还没让你赔。你要算账,那我们可以慢慢算。你最好还是爽快点,免得挨了打再赔钱,那就更不划算了。”
那包哥扫了一眼围住他的大汉们,最终从皮夹子里数出十五张百元大钞,交给了村长。村长拿了钱,正要放人,杜赫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村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包哥说道:“看在你还算识时务的份上,偷狗的事就算了结了。不过你竟敢偷到我们村上来,这口气大家伙可咽不下。”
“对,咽不下!”
“我们晓溪村可不是好惹的。”
“也不打听打听就敢来找事,嫌命长了。”
包哥始终镇定的神态开始崩盘:“村长,你说的话可不能吞回去。”
村长笑道:“作数,我说的话从来没有食言的。你放心,我们不会打你。”
包哥听说不会挨打,松了口气。
“可是,”村长语气陡然变冷,“不给你点教训,我无法向丢了狗的村民交代!这样吧,我看你俩这身衣服不错,就留下来做个纪念吧。”
包哥不情愿,杜赫笑道:“我劝你还是尽快脱的好。你不脱,我们只好替你脱了。大家粗手粗脚,一不小心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包哥狠狠瞪了杜赫一眼,开始脱衣服。大概在一众大汉目光灼灼的注视下宽衣解带也是头一遭体验,不免有些扭捏,脱剩了秋衣裤后死也不愿再脱。天寒地冻的,去了皮衣、毛衣、牛仔裤后,寒风更是肆无忌惮。
包哥和光头冻得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勉强说道:“村长,得饶人处且饶人。这秋衣裤不能再脱了。”
村长大手一挥,爽快的道:“行,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如蒙大赦,扶起摩托车,轰隆一声,快速逃走了。
杜颉道:“就该让他们脱光了示众。”
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凡事留一线,以免狗急跳墙。这样的天气,他们骑着摩托车是快不得也慢不得,到家也会病一场,有他们好受的了。”
众人哄然大笑,如打了胜仗,抬了狗回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