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洁冲着杜颉笑了笑,球场上开始起哄,有人打起了马哨。杜颉微微红了脸,袁洁反倒态度大方,笑容越发浓郁。
“你开心吗?”杜赫问道。
“开心,也不开心。”
“怎么说?”
杜赫觉得这一问有失气势,又补道:“无所谓,反正跟我没关系。”
“从今往后,可不能说没有关系了。”她抬起拐杖指着杜颉。她的意思很明显,只要杜颉存在,他和她就无法只是陌生人。“所以,要对我客气点哦。”
“我对别人一向客气。就算你真跟杜颉在一起了,也只是你和他的事,与我无干。”
“是吗?”
“自然。”
“好吧。我走了,你不扶我一把?”袁洁微笑。
“去哪?”杜赫当然不太情愿。
“校门口,我爸来接我。马上放学了。”
“你不等杜颉了,让他送你过去更好。”
“我不想打断他打球的兴致。”
杜赫不想表现得太僵硬,伸手让袁洁扶着,两人慢慢走到了校门口,外面已经停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帅哥。
“这是我爸。”
“叔叔您好。”杜赫的微笑无懈可击。
“这是我的同学杜赫。”袁洁笑道。
“你好。”袁洁的父亲笑容亲切,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气势。“多谢你帮忙。”
“应该的。”
汽车开走后,杜赫转身回校,晚饭时他终于主动开口对杜颉说道:“我见到袁洁的爸爸了。她家挺有钱。”
“不错啊!人美又有钱,杜颉你赚到了。”赵亮使劲拍了拍杜颉的肩膀,似乎不胜艳羡。
“还有,她请我们周末去家里吃饭。”
“真的?!我们也有份?”刘建成道。
“有份,我替你们答应下来了。”
“干得不错!”赵亮笑出一口大白牙,“又能改善伙食了。”
杜颉想起下午在球场见到袁洁后出现的心跳加速,不由有些期待。他面上并没表现出来,可他眼里闪动着的奇异光彩难逃杜赫法眼。
杜赫笑道:“你要是高兴就笑出来,别憋出内伤了。”
杜颉咧了咧嘴,过了这么多天他终从杜赫带给他的打击中缓了过来。这个年纪的人不会被某种心绪缠绕太久。
他原本决定不再见袁洁,可当袁洁忽然出现时,他所有的设想全被打破,忘了母亲的告诫和杜赫的不快。少年心性,牵扯情事,终无法自制。
更让杜颉感到快乐的是杜赫的态度,他恢复了以往那种温和如春风暖阳的笑容,一举一动风度迷人,再不见半点灰暗之色。
他猜测杜赫如他一般,已从他们之间不得不发生的变化之中缓了过来。他认为杜赫毕竟聪慧,绝不会连这样的事情都想不通。却忘了感情的事,跟一个人聪明与否全无关系。
自那场雨过后,或者更早,当袁洁第一次出现时,他们俩就无法再同步前行,必然要迈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这是偶然,也是必然。
到了那天,四人买了些水果,来到一栋别墅面前,透过铁栅栏,可望见庭院里种满了花草,红的黄的粉的白的,他们全不认识,只觉花团锦簇,春意盎然。
袁洁的父亲将他们迎进客厅,袁洁坐在垫了绣金大红褥子的黄梨木沙发上看电视。一位早来的女同学帮忙上茶。
“我还怕你们找不到呢。”袁洁招呼众人吃茶。她面前放了一张比八仙桌还大的雕花茶几,上面摆满了吃食。
“差点没找着。”杜颉道。他比其他三人更拘谨些。
“爸,你忙去吧,别打扰我们说话。”
“好,你们坐,饿了先就吃点东西,别客气。”她父亲笑着走开了。
“你家好气派。你爸做什么的啊?”赵亮笑道,左看右看,被刘建成拍了一掌。
“哎哟!”
“问那么多,吃你的东西。”
袁洁爽朗一笑道:“我爸是律师。”
“好厉害的感觉。”
“还好,他常年不在家的。”
杜颉和杜赫都没怎么说话,一个是不好意思说,一个是懒得说。
杜颉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初是袁洁向他表白,如今他却没有任何拥有她的真实感,甚至连单独相见的机会都很少。在这样的多人场合里,袁洁也没有对他表现出特别关注的举动。她对他的笑跟其他人并无不同。这让他苦恼,不知是否该主动出击。
他不好找杜赫聊这事,赵亮又是个大嘴巴,只好去问刘建成。
“这或许就是欲擒故纵!女孩子嘛,总还是矜持的,袁洁已经主动了一回,搭起这条线,剩下的就看你了。你一个大男人,主动点又不会死。”刘建成分析得头头是道。
杜颉点了点头,刘建成趁便问道:“这段时间你和杜赫怎么了?”
“没怎么。”
“骗谁呢?”
“他要选文科。”
“为什么?!”刘建成震惊了。
“他说他喜欢。”
“原来这样,他成绩好,选文选理都可以,我还以为他选定理科了。”
“嗯。”
“所以你生他气了?”
“哪有。”杜颉
“好吧,你们之间的关系我一直很羡慕。”刘建成忽然说道。“像是永远也不会孤单。”
杜颉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要处理好袁洁和杜赫的关系,别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杜赫敏感着呢。”
“你看我像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
“像。”
“去你的!”
杜颉天生不擅于处理关系,更别说玩平衡,他终于明白杜赫的苦心。杜赫显然不希望他为难,才自动选择退出。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因为爱情第一,其他靠后。而且友情和爱情并不冲突。大部分人根本不需要二选一。
可杜赫是不同的,杜颉比谁都明白他的脾性。他自小就十分任性,在那物质匮乏的年月,杜赫要吃苹果,就要最好看的那颗,如果你给他的苹果上有一处破了皮,他会毫不在乎的整颗扔掉。
那一种决绝,在旁人看来,有些费解,在杜赫却理所当然,没有丝毫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