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颉狠心拒绝了杜赫,可心里异常难受,灭掉烟头,他上床抱着杜赫,柔声说道:“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杜赫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并无怒气,只是有些伤感。“我们睡会儿吧。”
两人闭上眼,窗外有鸟叫蝉鸣,他们都没有睡着。房间开了空调,他们抱在一起,紧贴的肌肤仍闷出了一身热汗。
没有人松开手。
杜赫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突兀的响个不停。他从杜颉的怀抱里坐起来。
“是我。”成云飞慵懒的声音传来,“我刚午休起来,你到部队了吗?”
“还没有,下午再进去。”
“好玩吗?我想你了。”成云飞认真的说道。
“好了,先不说了,我待两天就回去。”
“嗯,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挂了电话,杜颉道:“是成云飞吧?”
“是啊。”杜赫淡淡说着下了床。“一身汗,我去冲一冲。”
杜颉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心里满不是滋味。他克制不住脑海里转动的关于成云飞和杜赫两人亲热的画面。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想,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你跟他什么都做过了吧。”杜颉看着一丝不挂,肌肤吸饱水分益发光润白皙,从浴室走出来的杜赫,问道。
“做了啊,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做过。”杜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找我。”
“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吗?”杜赫反问,他穿上了内裤,走到窗前,点上烟,在日光灿烂的背景里深深凝视着杜颉。
“你跟他在一起,不应该再找别人做这些事。”
“你不是别人。”
“对你来说我不是别人,对他来说,我跟其他人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他之外的第三者。”
“那又怎么样?我们不是什么也没做吗?”杜赫笑道。
“我的意思你明白的。”杜颉有点生气了。
“我明白。但我的性子你不也明白吗?”
“你要改一改。”杜颉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小时候就没有这些观念,只管随心所欲。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世俗之见虽不见的正确,但你生活在这世间,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杜赫嘴唇紧闭,面容沉静如水。
“你别误会。”杜颉忙道。“我不是要你勉强自己随大流,但你总要有底线。”
“什么底线?”
“不管你想做什么,喜欢什么,底线就是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其他的我都不管你,也会尽力支持你。”
杜赫沉默了半晌,才道:“好,我听你的。”
杜颉松了口气,又补道:“你不要再玩了,找个女朋友吧。那才是正道。”
“这个由不得我自己。”杜赫叹道。“你生命中每一个人的出现看似随机,其实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来来去去自有规律。勉强不来。”
“你做得到的。这世上没几个女人能抵挡的住你的魅力。你应该主动一点,而不是主动拒绝。”杜颉笑道。
“你觉得我应该跟成云飞分手?”
“难道你爱他吗?”
“我喜欢他。”杜赫笃定的说。
“好吧,我是觉得既然不爱,就早点放手,那反而好一些。”
在说着这些时,他们都想起了袁洁。高中时袁洁并不喜欢杜颉,却从不挑明,一直那么拖着。她拖着的原因在于一旦放手,她将再也无法借助杜颉靠近杜赫。杜颉因此成了三人中的受害者。
杜颉带杜赫去菜市场买菜,七七八八买了许多,又叫了一辆三轮车拉着回单位。车在门口停下,杨彬在门里接应,三人提着菜往修理所走去。一面走着,杨彬主动承担起导游的职责。
“那是团部的大楼,楼后是操场,操场后面是训练场,训练场那边是另一个团,这里看不见。我们单位大得很,修理所在西北角落,从大门走过去要二十分钟。”
“这是食堂,大吧?我们有自己的小食堂,不在这吃饭。”
“那里是通信连的宿舍,他们人很少却住着全团最好最新的宿舍。”
……
杜颉拿了一瓶冰镇饮料给他,笑道:“渴了吧?”
“不渴,就是热得很。”
雨后的晴空湛蓝无比,清凉的气息很快被烈日横扫,水泥地面像铁板烫脚。
“怎么没见什么人?”杜赫问道。他们走了半天,除了零星几个在修剪树枝,打理草坪的战士外,似乎整个团就他们仨。
“三分之二的人都出去驻训了。剩下的我估计在宿舍里休息。难得不用训练了。”杜颉笑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还好。跟我想象的一样。”
杜赫一走进大门,就感觉有许多线条凌空而起,把他束缚了起来。整座大营里除了那栋机关大楼有五层楼高,其余的无一例外高不过两层。横平竖直的建筑和道路在眼前铺开,天都高了几分。
三人满头大汗回到宿舍,坐在吊扇下抽烟休息。等收了汗,杜颉换上军装。这是杜赫第一次见他穿军装。
“怎么样?”杜颉笑道。
“好看。”
“那还用说,他可是我们全团最适合穿军装的人。”杨彬笑着对杜赫道。“你虽然也帅,不过穿军装可能比不过他。”
“你是吹牛皮不打草稿啊。”杜颉笑骂道。
穿上军装的杜颉让杜赫有点陌生,不过那种陌生感很快就消散了,只有惊艳在心底久久驻留。他离开后,每每想起杜颉,脑海里浮现的便是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杜颉换上军装站在他面前微笑的画面。
他们把菜拿到炊事班,放进冰柜里。杜颉已经跟炊事班长提前打了招呼,只等晚上点名后,做一桌夜宵。他要请教导员和班长们喝酒。所长带了一拨人随大部队驻训去了,不在所里。
杜颉带着杜赫在所里逛了一遍,路过竹林时,杜赫道:“这是你经常给我打电话的地方吧?”
“是啊。”
杜赫走进竹林里,茂密的竹叶挡住了阳光,幽谧而清凉,仿佛另一个世界。他摩挲着一竿竿光滑的竹身,心中索然。他虽不愿意承认,但杜颉已暂时失去了让他的世界变得五彩斑斓的魔力。一切缘于酒店他对他的拒绝。
“你怎么了?”杜颉问道。斑驳的光影印在杜赫清冷的面容上,让他心生哀伤。那哀伤来得有些莫名,他有点害怕。
“没什么。”杜赫随即嘴角一弯,一个皎洁的笑容在竹林深处绽放开来。
“走,我带你打乒乓球去,这里有很好的台子和拍子。现在想想,我们小时候挺惨的,只能在木板门和洗衣台上打球。”
“是啊。”
那一晚他们喝了许多酒,倒也没人喝醉。大家都很热情,一个劲找杜赫喝酒。杜赫来者不拒,眼看就要醉倒,被杜颉护住了。
很晚了,杜赫没有回酒店,教导员破例让他在所里住了一夜。他们挤在杜颉那张窄小的床上,月光透过树影照在床头。杜颉紧紧握着杜赫的手睡了过去。
杜赫突然发觉今夜的月色比往日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