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自幼长于宫廷,是个足足的人精。毕竟要在这诡谲的宫中,谁还不得有些保命的本事呢?
昨日下午一向在自己身边贴身伺候的刘嬷嬷离开了许久,回来的时候还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不用刘嬷嬷说,她一想,便也能知道她这是找自己儿子媳妇去了。
长公主也不怪罪刘嬷嬷的自作主张。毕竟是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忠仆了。更何况她也甚是想念自己的儿子儿媳,还有那未出世的孙子孙女了。
所以当慕瑾年和苏晓楠到达公主府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虽然脸色还有一点苍白,但是满脸笑意的长公主,以及一桌子已经准备好的佳肴。
当苏晓楠拿出那份还温热着的银耳百合羹摆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三人相视一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互相关心的人。
饭后,长公主拉着苏晓楠的手,和她一起话唠家常,也说起一些慕瑾年小时候的事情。
比如小时候慕瑾年因为贪玩爬上了树顶下不来,却因为好面子非在树上待了半天的事情。还有他给一只西域供奉而来的长耳白雪狗洗澡,却学着仆人们洗衣服那样想要把狗扭干,让狗疼得哇哇乱叫的事情。
这让原本脸皮很厚的慕瑾年都有些红了脸。最近在苏晓楠面前他塑造的乃是一个英明神武的丈夫形象,怎么能把这么幼稚的事情说出来呢?
“母亲,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的还拿出来说?”
慕瑾年斜眼看了一下笑嘻嘻的苏晓楠,梗着脖子意图阻止长公主。
“哈哈哈,慕瑾年,你都懂得害臊了?”
长公主拉着苏晓楠的手,捂嘴笑了起来。苏晓楠坐在一旁,趁着长公主不注意,偷偷的向慕瑾年吐舌头。
唉呀,这些慕瑾年小时候的丑事她可从没有听别人说起,真是有趣极了。
慕瑾年看到调皮的苏晓楠,眼神懊恼,无奈,却也无限宠溺。
长公主把这对小夫妻之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还记得慕瑾年刚把晓楠娶进来时,一进门就给人家一个下马威的那个混球的样子,再对比现在这个宠溺媳妇儿的样子,她这心中是止不住的欣慰,自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刘嬷嬷现在一旁伺候,忍不住偷偷把自己眼角的眼泪偷偷抹去。真是好久没见过这长公主这般开心了。
这王爷也真是长大了,王妃看着也是个疼人儿的,长公主劳累半生,这下可是享福了。
正当长公主府中欢声笑语之时,两个不速之客却突然到来,打破了这份温暖宁静的画面。
“禀长公主,王爷,王妃,离烟公主和关小姐求见。”一丫鬟匆忙来禀。
什么?在场之人都皱起了眉头。
“不见!”慕瑾年和苏晓楠异口同声的说道。
呃,空气中似乎有种尴尬在蔓延,好像大家都不怎么喜欢这两位不速之客。
慕瑾年讨厌的是那离烟公主,刁蛮任性不说,还十分难缠。若是待会言语之间对苏晓楠有些冲撞可怎么好。
苏晓楠心底却盘算着怎么让慕瑾年不见这关莹莹。不是她不信慕瑾年,而是这关莹莹实在可恶,堂堂一国圣女,这脸皮比那城墙还厚,总是上赶着要当人小妾。
苏晓楠其实还是把关莹莹想得太善良,做什么小妾,人家是要当嫡妻。
咳,长公主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慕瑾年和满脸通红的苏晓楠,尴尬的假装咳嗽了一下,毕竟这里都有下人,刚才他们的拒绝确实有些失礼了。
“你去跟他们说,本宫今日不舒服,不便见客,让她们改日再来吧!”长公主对着禀报的丫鬟道。
这长公主也是个护短的。皇帝的妹妹怎么了?青城国的圣女怎么了?都不过是一些外人,哪里比得了自己的儿子儿媳重要。既然他们都不想见,那就不见好了!
不等丫鬟去回话,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传了过来:
“姑姑,离烟来看你来了!”
离烟公主不等通报竟然直接就带着关莹莹直接进了客厅。
“哎呀,表哥你也在呀!”离烟公主笑意盈盈的准备向长公主走去,忽然看见了坐在旁边的慕瑾年,又转过去想要抱住他的手。
慕瑾年直接转身让开,让她扑了个空。
离烟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是受伤,更有怨恨,他总是如此待她。但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只好掐了掐自己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关莹莹告诉她,表哥竟然和苏晓楠这个贱人恩爱两相宜的时候,她就再也忍不住想要出宫来了。
为了让母后解禁,她去找母后讨巧卖乖好久,并且发誓绝对不会想要嫁个慕瑾年。母后这才同意。
在长春宫中,离烟和红袖、添香两个丫鬟早就已经商量过了,自己不能嫁,那就让表哥来娶。
“表哥,离烟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呀?”离烟公主不管在座的人是否愿意,她直接就坐在在了慕瑾年旁边。
但是慕瑾年连眼睛都不曾抬起看她一眼,只是专注的拿起一旁的茶壶为苏晓楠倒上一杯清茶,然后慢慢用嘴吹走热气,递给苏晓楠。
嗯,晓楠和母亲聊了一个上午,恐怕是十分口渴了,得需要喝点水。
苏晓楠拿过茶杯,有些发愣。哪里来的一个疯丫头,虽然长得美丽,但是确是这般无理,不仅忽视她,竟然还当着她的面预备勾引人家的丈夫。
还好慕瑾年待她极差,瞧,这慕瑾年紧紧抓住的可是她苏晓楠的手。苏晓楠愉悦的抿了一口茶,嗯,真是香甜。
“呀,这就是表嫂吧!离烟这厢有礼了!表嫂果然如传言般好看!”
见慕瑾年就是专注的看着苏晓楠而完全忽视自己,离烟只好另寻对策。
她忽然满脸惊喜和笑意的看着苏晓楠,好像她离烟公主似乎才看到她苏晓楠似的。
能在宫廷中活到现在的那个不是人精?怎的这个离烟公主这般差劲,这装得也太差了,那满眼的恨意都快像眼泪一般流出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活人站在这里,眼睛是瞎了吗?怎么可能没看见。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晓楠只好硬是扯着嘴角微笑道:“哪里哪里?哪有公主好看!呵呵!”
关莹莹站在一旁,恨不得扇离烟两巴掌,撕烂她的嘴。明明大家是一起来的,此刻却自顾自的去讨好慕瑾年和苏晓楠,完全把自己晾在一边。
之前把自己当成是说书先生就算了,现在竟然当自己是一个陪同丫鬟似的。
要不是为了还能利用她离间慕瑾年和苏晓楠的感情,以及这皇室的身份,结交更多的权贵,她关莹莹又怎会这般受委屈。
这次事情结束之后,这离烟能不能留着就是两说了。哼,又是两个心怀鬼胎的女人。
“叩叩”房门打开,一丫鬟带着些许愁绪和无奈了走进来
“王妃,刚门侍来报,离烟公主和关小姐又来了。”
自那日离烟公主正式认识了了苏晓楠以后,寻着机会,就来摄政王府来看苏晓楠,一副你我好姐妹的这般样子。
苏晓楠实在看不出她到底要干什么。
慕瑾年白天根本就不在家,就算得了空闲,苏晓楠一定会把他赶到外面去。
毕竟这里除了那个可恶的公主,还有时不时有上门打秋风的关莹莹,苏晓楠不胜其烦。
这离烟对慕瑾年虎视眈眈,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真是愚蠢。
“王妃,我看得出你根本不喜欢这离烟公主,干嘛一直让她来王府,要不让王爷收拾她去。还有那个关莹莹,实在可气,看来我们上次给她的教训不够。”
翡翠一边帮苏晓楠对着铜镜梳发髻,一边不解的问道。
“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句话就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离烟一看就不是一个什么好对付的主儿。还有那个关莹莹,我敢肯定,这离烟公主肯定是她怂恿来的。与其让她们背后算计我,不如我把她们放在跟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谁是这蝉,谁是这黄雀还不一定呢!”
苏晓楠仔细的抚摸着慕瑾年送自己的那只玉簪子。慕瑾年在外辛劳,自己作为他的王妃,难道连这等小事都要去麻烦他吗?
当苏晓楠扶着肚子出现在客厅的时候,关莹莹正在悠闲地准备喝茶,而离烟公主则是一脸的不耐烦。
“哎呀,怎的,王妃这般慢呀!我和公主这等到花都谢了!”关莹莹看着苏晓楠笑着说。
但是苏晓楠这心里却不停冷笑,关莹莹这般做作,笑里藏刀,表面上虽然不过是一副闺中密友般的调笑,但实际上是在挑拨离间,让离烟这个刁蛮公主生气罢了。
果然,离烟公主上当了。
“怎么,王妃这是不欢迎我这天朝公主了?”
瞧,这都把私事上升到政事上去了,小题大做。
离烟实在恼怒,自己这个堂堂天朝公主已经放下身段交好,苏晓楠竟然这般不识趣,如此小门小户的做派,果然配不上瑾年表哥。
“好了好了,晓楠妹妹已经走了身孕,这身子越发大了,疲懒很正常的。”
关莹莹不等苏晓楠开口说话,赶紧假意的为她解释起来,但是却把“身孕”这两个字咬得特别的重,生怕离烟公主不知道似的。
离烟听了,果然觉得刺耳,看着苏晓楠的肚子也越发的怨毒了起来。
可恶,这小贱蹄子现在肯定是依着这肚子里的孽种才博得瑾年表哥欢心的,要是这孩子没了,看这苏晓楠拿什么来和她抢瑾年表哥。
苏晓楠看着这两人的厚脸皮,她也不恼,拿起茶杯慢慢的喝着。这两神经病,反正待会见不到慕瑾年肯定会自己走的,折腾去吧。
关莹莹见天色不早了,今日又没有见到慕瑾年,心中暗啐一声“苏晓楠这个小贱蹄子”,不过想着自己今日挑拨是非的这另一个目的也达到了,于是借口使馆有事先行离开。
离烟心里盘算着怎么害苏晓楠,自然也不愿意再停留,也甩袖离开,苏晓楠乐得清净。
皇宫大殿上。正当皇帝和众位大臣讨论在刘康之后该派谁去巡查盐务的时候,一阵细密急促的鼓声传来,直接敲到了人的心里。
“咚!咚!咚!”
这竟然是登闻鼓。这登闻鼓乃太祖皇帝所设,主要是给普通百姓击鼓鸣冤。
自天朝建国以来,至今传位10位皇帝,自孝文皇帝之后,天下太平,歌舞升平,再也不曾有人敲响这大殿之外的登闻鼓。
“殿外何人敲响登闻鼓?”小皇帝眉头紧皱,心中震惊。
“禀皇上,乃是一素衣妇人和一稚童。”
“传!”
一位身着头戴白纱巾,面色苍白的妇人一手拿着一个破布卷,一手拉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男孩缓缓走了进来。
看着这一老一少,朝中大臣的眼神各异,反应不一。有人疑惑,有人探究,有人偷笑,也有人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民妇曹氏拜见陛下,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下何人,何事击登闻鼓。”
这妇人跪爬在地上,禀报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妇人乃是刘康刘大人家的奴仆。前些日子随着刘康夫妇一同前往江南巡查盐务。但是刘康夫妇,不久便身中蛊毒身亡。
而这曹氏因为少年时曾经与身为江湖郎中的父亲前往西域,故而对这类蛊毒略知一二。
但是刘康夫妇却因中毒已久无力回天,刘家稚子刘天因为从小因为体弱,整日服食药膳,而药膳中的岐黄克蛊毒,再加上被曹氏及时发现,这下侥幸活了下来。
待刘康夫妇死后,贼人没有找到刘天的尸体,便日日探查。
曹氏带着刘天东躲西藏,前些日子被贼人发现,还好被林锦将军所救,这才能活到现在。
安静的朝堂突然议论纷纷,皇帝大惊:
“曹氏,你可有证据!”
“有,有!”曹氏赶紧呈上自己手中的布包。
“这里有我家大人死前写下的血书,还有当时那些贼人送来威胁我家大人的信件,以及我家大人查到的一些盐商与官员往来的账本。”
朝中各大臣又再次为了刘康之死而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