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闪身冲进房间,抬眼便看见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呆滞地望着进门的李长青,电视影像传来汤谷快报的声响。
男主人嘴巴微微张大,瓜子屑落下,他的妻子坐在沙发上,眼神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手指按着玩具车,房间里顿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李长青脸色平淡,很自然地从兜里掏出本证件,缓步上前。
“我是顺天府安全总局,钦天监的司历,这是我的证件。”
抖动手腕,李长青将证件上,安全总局的印章和他的照片,朝着面前的三人一晃,也不等他们看清,啪的一声,重新合上。
“哇,是钦天监的大法师!”
蹲在地上的小男孩,噌的一下跳起,像是只乱窜的野兔,小跑着朝李长青冲来,被他父亲一把抓住,拦腰抱起。
“晓峰,别说话。”
男主人贴着男孩低声呵斥,将孩子交到他妻子手里,有些拘谨的朝李长青笑了笑,僵硬拱手。
“那个...请问,我们家是有什么...”
男主人心中忐忑不安。
他们就是一家小老百姓,怎么会有钦天监的司历找上门来?
钦天监是安全局的一个特殊部门,普通老百姓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只能从电视、网络中窥探一二,传闻他们是负责研究天象,和三十三重天的不可知之地。
哗啦啦——
客厅左侧的厕所中,突然传来一阵马桶的抽水声,几人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厕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一片漆黑,客厅的灯光蔓延至门前,突兀消失,宛若被什么东西给吞噬掉。
“里面有人吗?”
“没...没人。”
男主人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背脊发凉,使劲摇头。
“进去。”
李长青收起证件,藏在手肘后的长剑滑落,看的男主人眼皮狂跳,他下意识地挡在妻子和孩子身前。
“司历先生,什...什么意思?”
“你们三个现在回屋,把门窗锁死,等会无论谁叫你们开门,都别理会。”
“好好好。”
男主人连连点头,两只手一把拉住脸色惨白的妻子,和兴致勃勃的孩子,慌不迭地冲进屋,一把拉过房门。
“司历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门?等你的通知吗?”
“什么时候都别开,包括我叫你们。”
“啊?”
男主人满头问号,李长青没功夫继续解释,走过去,一把将前者的脑袋按进门里,合上房门。
咚!
“锁好了,等完事我会来给你们开门的。”
不再理会里面的三人,好言难劝该死鬼,要是自己作死,可就怪不得他了。
听到门锁传来啪嗒响动,李长青这才转身走向厕所,周身笼罩的精神力几乎沸腾,长剑寒光内敛。
随着前进,他的精神力笼罩范围来到了厕所门前,很安静、没有丝毫异常。
精神力没有反应...看来不是虚幻的意识怪物?是普通妖邪吗?
老人的脸,水渍,待在厕所,可以在实体空间内穿梭...
李长青脑海千回百转,这只妖邪的规则应该和水有关,而住宅里,水最多的无疑是厕所。
至于老人的形象...或许这只妖邪生前是个老头。
被人在厕所溺死的?还是年纪太大,解手的时候自己摔进厕所?
怨念都足以形成妖邪...可怕。
李长青推开半掩的厕所门,眼瞳闪过一丝精光,伸手按住开关。
“啪塔!”灯泡亮起,没有半点阻碍。
可惜了,李长青瘪了瘪嘴,蠢蠢欲动的精神力重新平息。
原本还以为这些妖邪都是一个路子,喜欢把灯弄得一闪一闪的,他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对方直接锁定,强行拖入意识空间,来个密室play。
现在对方明显藏起来了,得找个机会把它给拖出来。
精神力不能识别现实空间的死物,无法当扫描仪使用,他只能用眼睛观察。
灯泡亮起,这家人的厕所构造一览无余,门旁是一处洗手台,池子上贴着面镜子,正前方安了个马桶,盖子被人合上;马桶左侧装了几面磨砂玻璃,围成一个不算小的淋浴空间。
“你在哪儿呢?小老鼠,快出来。”
他不停念叨,在厕所逛了一转,精神力布满厕所,没能锁定那妖邪的身影,但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他就能立马将其锁定。
李长青鼻尖动了动,一股淡淡的水臭弥漫,像是什么东西泡在水里,发酵了几天一样。
哗啦啦——
李长青抽起水龙头,又打开侧面的磨砂玻璃门,淋浴间很干净,没有异样。
他照常打开花洒,看着水流汇聚,冲排水口留下,等了几秒钟就重新退出淋浴间。
视线集中在最后的马桶上,李长青左手紧紧按住马桶盖,右手反握剑柄,将抽水开关摁下。
猛烈的抽水响动,李长青侧耳倾听,等到抽水声渐渐消失,突然掀起马桶盖。
浓郁的尸臭扑面而来,一个表皮被泡的肿胀的圆球状物体,在马桶中反复滚动,随着水流冲刷,一颗满含惊恐的眼珠掉落,在李长青面前烂的稀碎。
头颅翻过面来,颈下肌肉骨骼被切断,骨头断面光滑,一个独眼瞳孔放大,灰白色的眼珠透出股邪异,似乎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景象。
嘴唇肿胀,脸皮像是层粘膜,在水流的冲刷下寸寸剥落。
干净的水,转眼间化作摊浓稠粘液,立马还参杂着不少皮肤碎屑。
李长青的视线在人脸上晃了一下,就立马移到一旁,左手重新合上马桶盖。
长舒一口气,平复下近距离观看的冲击。
怎么会?
那个人头他认得,正是这间房子的男主人。
既然男主人死了,那他的妻子和孩子...
李长青脸色有些难看,在厕所里转了一圈,将目光锁定洗手台下,这是里面的池水已经积累了半个池子,下面有东西。
一剑插入地板,将下水管道整个隔开,他随手从衣架上抓住一张毛巾,打湿了捂住鼻子,深吸一口气。
开!
瓷砖破裂,比刚才浓郁太多的腥臭味,沿着破开的口子,将厕所整个填满。
两颗腐烂的头颅,被各种污秽之物包裹着,躺在逼仄的管道中。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一个都没少。
所以...我刚才见到的,是妖邪的把戏。
这个房间里,不止一个妖邪,那个逃跑的老头,是有同伙的。
李长青站在厕所门前,也不去卧室检查那三个人,免得到时候躲在厕所里的妖邪逃跑。
不过现在嘛,他打算先抓另一个。
李长青侧着脑袋,紧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的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左手背在身后,突然探出。
“石头,剪刀,布!”
镜子里的人和他,都是同时出的剪刀。
“石头,剪刀,布!”
他咧嘴一笑,盯着镜子不停猜拳,镜子里的他也同步进行,他是拳,镜子也是拳;他是剪刀,镜子里也是剪刀。
每一次猜拳,李长青的速度都会加快几分,直到十几次以后,整个手臂都变成残影,压根看不清出的什么。
“石头,剪子,布!”
嘴上依旧喊着,他手里却停下动作,镜子里他手臂高高扬起,他比划出剪刀,而镜子中的他已经准备进行下一次猜拳了。
后者的笑脸凝固,看着冷笑的李长青,不知所措。
“抓到你了,小老鼠。”
李长青脸色一变,冷冽的目光像看死鬼。
砰!
完全不给镜子反应时间,他右手反握剑柄,狠狠敲在镜面中央。
无数蛛网般的龟裂扩散,眨眼功夫,镜子便化作一面碎屑,镜子中他的脸被切割成无数拼图。
李长青右臂再度发力,狠狠一震,在镜子反应过来之前,碎片被他从墙面生生震离,飘散空中。
一道灰扑扑地影子从碎片中脱离,慌忙逃窜,妄图隐藏在满天碎屑中。
“你想跑哪儿去?小老鼠。”
呲啦——
电灯闪烁两下,室内重回宁静,只是下水道撕裂,墙上少了面镜子。
感受到自己意识空间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李长青微微挑眉。
这妖邪,居然是虚幻的意识?
没去管在意识空间中,四处乱窜的妖邪,现在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只,等会儿抓起来一并收拾。
李长青弯腰捡起三粒瓷砖碎片,侧过头去,只见刚才反锁的卧室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三双发散着幽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李长青。
“哎,你们歇息吧。”
他屈指一弹,石子同时贯穿三人头颅,噗的一声,三具无头尸体落地。
三人颈子上方都插着张白纸,上面画了幅幼稚的简笔画。
写着,爸爸,妈妈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