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初见韩信

雍齿来见刘信，全身都已经被雨水淋湿，可眼神里的敬佩却让刘信有些迷惑。

“我终于知道将军的想法了。”雍齿说完，又忍不住赞叹道：“为名将者，必识得天时、地利、人和。将军料想夏季多雨，河水充沛，莫非是想要决水以淹下邳吗？”

刘信一愣。水淹下邳，对于看过《三国演义》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当初曹操攻打吕布，便是采用过水淹下邳的计策。如今这一计策竟是让雍齿想到了，这有点出乎刘信的意料。

但刘信并不打算这样做。

“若是决河水淹下邳，周围的农田必然被河水淹没，百姓无辜，怎能为一场小胜陷百姓于绝地？”刘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沛公让我与雍离辅佐将军攻灭景嘉，若采纳此计，旦夕可拿下下邳，将军过于仁慈了。”

刘信目光坚决道：“如今天下汹汹，百姓流离，吾所以为此者，便是为百姓开辟一处桃花源，做安居乐业之所。”

雍齿张着嘴无言以对。对刘信现在说的话，他半个字也不信。他刘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无论雍离如何想，也不知何故，他与刘信的对话竟是很快在下邳传开了。听过此事的百姓，无不是大骂雍齿而赞美刘信的。

便是下邳城内也得知了此事。秦嘉可不像雍齿一样了解刘信，听说此事后，大喜，对周围人道：“刘信，腐儒犬子耳。”

作为秦嘉心腹之人的裨将朱鸡石，道：“刘信纵然腐儒，但仁人之心，王道荡荡，百姓爱之。下邳城内更有投降言论，秦公计将安出？”

秦嘉早已经思得对策，道：“该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人心叵测，不足为依了。”

因刘信并未限制商业流动，在下邳城内有许多过往行商。秦嘉让朱鸡石叫来两名胆大心细的兵卒，扣押他们的老母妻儿，让他们去刘信军营散布谣言：章邯大败项梁军，斩项梁、项羽、刘邦人头，悬首东阿城门。

消息一出，下邳震动。

雍离火速找到刘信，告诉刘信：“下面的兵卒造反了！”

刘信大惊，跟随雍离进入军营。军营现在分成两拨人对峙。

一支以丰沛子弟为主，属于刘邦系。他们耳闻目睹过刘信的声名，是比较信任刘信的。

另外一支则是项羽拨给刘信的一千兵卒。项羽将他们拨给刘信调遣，本是好意。但如今谣言汹汹，这些江东子弟大吵大闹着要去给项梁、项羽报仇，不愿整日待在下邳城外军营中无所事事。

刘信质问道：“暴秦未灭，尔等荆楚子民，何故刀兵相向？都将兵器给我放下来。”

刘信见他们不听，先让雍齿命令自己人把武器放下。丰沛子弟听从雍齿的话，将武器放下后，江东系的人便也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一名江东系兵卒作为代表站了出来，二十余岁，但见他身高八尺，浓眉俊目，说话也很得体：“将军，可知项梁公已经兵败东阿城下？”

“此谣言耳。下邳城秦嘉乱我军心，安可轻信？阁下何人？”

那兵卒犹豫了一下，才道：“淮阴韩信。”

刘信一震，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般境遇下与韩信遭遇。刘信可还没准备好呢？

雍齿在刘信耳边小声道：“便是他给我提出水淹下邳的计谋。”

韩信情知雍齿在向刘信介绍自己，便等待了一会儿，待雍齿说完，这才道：“虽是流言，人心激荡，若将军能采纳臣计，水淹下邳，下邳城旦夕可破。流言也无需置喙了。”

刘信没有想到韩信竟是执意要自己采纳“水淹下邳”的计谋。这场暴动很有可能便是韩信策划的。刘信相信，韩信有这样的本事。

但刘信也不相信韩信没有看出自己的谋划。历史上，项梁北救东阿，获得大胜。现在也一样有很大概率赢取胜利。

刘信是从以下几个方面判断的。

章邯军连破周市、陈涉、周文、魏咎，形势已经是强弩之末。不仅如此，从函谷关到东阿，是一道漫长的补给线。楚军新起，锐气正盛，却又是本地作战，补给相对容易。若能与东阿守军，里应外合，击败章邯军便是很轻松的事。

有此大胜，借那些行商之口，消息传到下邳。下邳百姓害怕项梁大军回返，为自救，必然杀秦嘉而降刘信。

刘信做了这些日子的好人，便是为了向下邳百姓塑造自己宽以待人的形象。光明总是让人向往的，即便飞蛾也是扑火，因为向往光明与温暖。

在自己拒绝了“水淹下邳”之后多日，韩信便该知道自己所想了。

可韩信依旧坚持此计。因为他想成名。整个楚汉战争，见证了韩信从默默无名到功成名就的功名史。但也让刘信明白，一个人想要功成名就有多难。

只要刘信采纳了自己的计谋，韩信便能靠献计闻名楚军，人一旦成名，机会便会接踵而至。

可水淹下邳，牺牲百姓生计，韩信此举，已经是陷入魔障的表现了。

刘信示意韩信退下，朗声对众人道：“楚地的子弟们，我知道你们担心项梁公与项羽将军，但若真如谣言所说，东阿楚军被击败，我军区区千人，因何能打败章邯呢？”

“刘信与子羽有连襟之谊。子羽娶虞姬大女，刘信娶虞家儿女。诸位担心子羽，未有甚于刘信者。若为子羽报仇，谁比刘信更有资格？”

“但我觉得项梁公不至于败。章邯军远道袭楚，强弩之末，势不能穿芦蒿。昔日，秦灭六国，天下皆惜楚败。今日章邯不顾粮草补给，其之举与秦将李信何异也？然李信终被项燕将军打败。”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岂是楚南公空口之语？诸位难道不应该对项梁公有信心，对荆楚子弟有信心吗？我料定，东阿之战，楚必胜，秦必败。诸位若为谣言，便弃下邳，乱军法，岂非自坠污名？刘信窃谓诸位不取也。”

刘信一番演讲，让原本暴乱的江东系子弟终于冷静了下来。若真为了一两句谣言，便闹兵乱，未免也太让人小瞧了。

刘信扫视众人神色，当下又道：“衣食之缺，刘信不曾辜负诸位。诸位何以弃刘信也？且各自下去，我自会遣人联系彭城，真相如何，不久便知。到时再作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