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棘原宴

范喜趴在船底面上，忧心的看着水面，待看到刘信水面里冒出头来，脸上便露出了喜色。

刘信左手划水，右胳膊下则夹住了虞姬，朝黄河北岸游去。

范喜也双手拨水，后刘信一步抵达黄河北岸。却看到刘信双手按在虞姬的肚皮上，正在对虞姬施救。

随着虞姬哇的一声，虞姬终于清醒了过来。却看到刘信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他挨得那样近，浓眉大眼的，实在是……

虞姬忽然猛推了刘信一把，刘信没有防备，直接被她推翻在地，吃了一地的土。

范喜帮刘信辩白道：“虞姑娘，刚才君侯是为救你，并不是心存轻薄。”

既然不是心存轻薄，那就是有点轻薄了？

虞姬恼羞之下，便要拔剑，却发现自己的剑早已经落在黄河水底了。却在旁边看到了刘信的匕首，捡起匕首便要刘信偿命。

刘信道：“姬姑娘！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按住你肚皮，绝无半分轻薄之意。我无论如何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虞姬大声道：“恩人？你救我，还是为了能够与子羽联系上吧？”

刘信有些尴尬，强笑道：“这个……姬姑娘可真聪明，竟是猜中了我的心事。”

虞姬看着刘信恬不知耻的面容，不知为何，原本恼怒的心情竟然冷了下来，她将匕首扔还了刘信。看到刘信十分宝贝他的匕首，因为水会导致铁锈，竟是擦了又擦，才小心插回了靴内，心中又涌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三人**的继续北上，不久便遇到了项羽派来接应的人马。虞姬本要与刘信、范喜同车。

刘信道：“姬姑娘，刘信区区一条性命，并不值得项将军大动干戈。项将军盼望着与姑娘见面，且去，莫要让项将军误会。若姑娘能为刘信说上几句好话，信感激不尽。”

听到刘信复显得陌生的问话，虞姬怒道：“你肚子里坏水太多，恐怕早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法子，还要我来给你说话。告辞了！”

刘信看着虞姬怒气冲冲上了前面的马车，摇头苦笑。这虞姬怎么忽然变得比虞小株还要暴躁？

若虞小株知道刘信居然用暴躁二字形容他，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求虞姬来救他？

闲事休提。且说自刘信与范喜一路无事，抵达棘原城下。此时章邯已经率二十万秦军投降项羽。项羽任与项氏有旧的司马欣统帅投降秦军，更派遣统率统帅各部。

如今除刘邦西进的一部外，几乎全天下的兵马都归了项羽指挥。

那么多人，军务自然也就繁多。在得知虞姬与刘信一同来到，项羽大喜，再将军务都甩给了龙且、季布等人后，便在棘原壁内设宴款待刘信。

与会者除项羽与刘信外，另有项氏的项伯与项庄，秦旧将章邯，以及“老不死”范增。

项羽、项伯东向坐。范增南向坐。刘信、章邯北向坐，项庄西向侍。

此情景又比《史记》中所载鸿门宴又危险了几分。要知道当初刘邦敢赴鸿门宴，内有项伯作为接应，外有樊哙率领卫队护佑。

可刘信确实孤零零的一个人。而且项羽将刘信安排与章邯同列，不就是将刘信当初“秦吏”看待吗？

刘信虽然判断出了局势，却不动声色，便打量起他下列的章邯来。

昔日令起义军闻风丧胆的秦军主将，虽然依旧留着秦氏的发髻，却难掩一脸落寞，看到刘信朝他看来，竟是露出讨好的神情来。

菜上齐，酒备好。

刘信起身向项羽敬酒道：“昔日，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抚慰河南，供应大军粮草，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未敢有失。今者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隙！”

众人都未有想到，竟是刘信先责问项羽。

项羽被问得面色涨红，辩解道：“武平君身边司马范喜所言，说武平君以屯田为名，行屯兵之事，更以五千屯田兵私助本家刘季。不然籍何以至此？”

项伯帮项羽缓颊道：“既然武平君来了，证明之前种种，却是流言蜚语，不足为信，且各自饮下杯中酒，休提此事。”

项羽先饮下了杯中酒。刘信自不能端着，也喝了。

范增淡淡道：“至少应该将五千屯田兵的事情说清楚吧。”

刚缓和的气氛又为之紧绷下来。

刘信道：“信此举也是灭秦计。派五千屯田卒往西助砀郡长，将有助于分秦之势，缓和河北战场局势。说我是私助本家的人，却未免是将楚国视为项氏之私物了。范老先生是楚臣，被怀王授予重任，如何今日却像极了项氏的家臣？”

范增大怒：“小子辱我太甚！项将军，此子不能留！”

但刘信却拿捏住了项羽，他知道项羽是个极爱面子的人，拿怀王当挡箭牌，实在是越用越趁手。

果然，项羽制止了范增道：“公事就此打住，休要在提。如今章邯将军已降我，灭秦之日可待，为楚国寿，且满饮此杯。”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范增再次以目视项羽，举所佩玉玦示之者三，项羽都默然不应。

范增又以目视项庄。依旧是少年模样的项庄上前拱手道：“上将军与武平君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

不等项羽答应，项庄便拔剑起舞，不曾想项伯竟是亦拔剑起舞，常以身翼蔽刘信，项庄不得击。

刘信面色如常，但额头却已经被吓出了一层薄汗。

这时一壮汉带剑拥盾闯营，戟卫欲阻止那壮汉进入，壮汉侧其盾撞之，卫士扑地，壮士才得以进来，披帷西向立，嗔目视项羽。

项羽按剑而跽问道：“尓是何人？”

项伯笑道：“此是采薇姑娘为武平君挑选的卫士全旭。”

项羽十分欣赏全旭，道：“壮士！赐他酒。”

全旭拜谢，并从项羽手中接过酒，一饮而尽。

项羽又赐给全旭一生的猪大腿，全旭覆其盾于地，将猪大腿放在自己肩膀上，拔剑切而啖之。

项羽道：“真壮士也，能复饮乎？”

全旭道：“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武平君为上将军筹集粮秣，未尝不尽心尽力。劳苦而功高如此。如今却听人说，上将军要诛杀有功之臣，此亡秦之续耳，窃为上将军不取也。”

项羽默然不应。

这时持戟卫士韩信进入，道：“武平君妹害怕兄长遇害，在外哭着要见自己兄长。”

刘信请求道：“我妹乡野村姑，素无见识，容臣离席去安抚。”

待项羽点头答应，刘信便离开营帐，走在了光明大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