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大敞,冷风呼呼地刮着,那个单薄瘦弱的女人就坐在那架白色钢琴旁,眼泪中的泪水从未断过,可是却没有发出一丝哭泣的声音。
弹奏的是她自己最熟悉喜欢的曲子,却是很多断音......
这一幕深深定格在景容渊那脑海里,多年以后,他每每想起这一幕的时候,心都如同在一遍又一遍凌迟着自己的心......
而这一幕,也是他多年以后午夜梦回时,伴着泪水惊醒的一幕......
他断送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对生活的本就不多的热爱......
舒冉回头,纵然满脸泪水,笑着问他。
“景容渊,今天的这一首曲子,你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只是弹完曲子,你也应该清楚,你这双手可是再也不能谈最喜爱的钢琴了呢!舒冉,我倒是好奇你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景容渊的语气依旧很恶劣。
“看你自己都感动的哭了呢,看来我这份礼物你是十分满意的。”
“满意...我很满意,谢谢景大少,让我...,让我收到了如此的礼物......”
如此,令人,梦想破灭的礼物......
舒冉只觉得此时破灭的不止冉对生活的热爱。
她的梦想,还有她那颗心,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一同破碎在雪地。
或许等天亮的时候会与雪一同融化消失不见。
“怎么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呢,舒冉,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恨。”
“怎么会不恨我呢?是我要他们这样做的,那张驰的妻子也是我把她找来的,为的就是可让你今天过个难忘的生日!”
景容渊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可怜的女人。
“你记着,你始终要为你犯下的过错还债的,断你一根手指都是轻的了,此刻我的母亲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或许她这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你如何能还的起我母亲的余生!”
“还...还没有还够吗?”
欠了他母亲什么呢?容姨...对她是很好。如亲生女儿般对待,她或许是欠了容姨这份儿如母亲般的恩情吧......
所以,要她如此代价来还。
“还够?舒冉,你这辈子都还不清的!还有我有小瑜的孩子,那是一条刚来到世上的人命,你还的起吗?”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还的起...景容渊。”
舒冉撑着力气站起来,望着面前的男人。
“我只知道你是还不起了......”对我,对怀安做成了伤害,你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寒风刺骨,舒冉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冷风吹刮在身上,如同那最薄的冰刃,刮的她遍体鳞伤。
身后的男人还在跟她说话。
“我有什么要还的,从来都是你......”
不过不重要了,舒冉也不想听了,她一步一步的走,离开这个曾经她快乐温馨的港湾,头也不回。
她走了许久,路边打车的时候,抬起的手血迹还在缓缓滴落,有的司机看到她如此模样,根本都不停下车来拉她。
雪花漫天,飘落在她的肩上,顺着她走来的一路,那血迹也低落在雪中,温热的液体与雪融在一起,路边的行人看到她的时候,纷纷都躲开。
“这人是怎么了,精神病吧?”
“快离远些,离远些!”
行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舒冉浑然不在意。
而当怀安开门后看到母亲时。
“...妈...妈妈,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舒怀安立刻牵起妈妈的右手。
“妈妈...你的小指呢?那小指去哪儿了?”
他瞪大眼睛仔细地盯着妈妈的右手瞧,可是那右手已经干涸的血迹包裹着那剩下的半只小指,是残破的半截小指啊!
舒冉低下头,看着舒怀安惊恐的目光。
“妈妈...有些累了,怀安先去睡吧......”
舒冉进屋后,舒怀安还久久的怔在门口,不能回神。
而当他回过神来时,顿时向屋里的人跑去。
“妈妈,你那截断指呢!快找出来,我们可以去医院,去医院可以接上的!”
舒冉笑了。
“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生日礼物?谁?景容渊...”
舒怀安看着沙发上怔怔坐着的女人,此时脸上的神色是那么的悲凉。
“怀安,妈妈想自己静一静,让妈妈自己待着好不好?”
“不行,妈妈,你的手还在流血,我们必须去医院!”
她抬起手,看着那已经残破的手指,摇了摇头。
“去把药箱拿来吧。”
“不行妈妈,我们......”
“怀安乖,去把药箱拿来。”
舒冉的目光看过去,让舒怀安感觉心底一凉。
妈妈她......
舒怀安擦了擦脸上掉下的泪水,跑去拿了药箱。
而后看着她处理了手上的伤口。
很简单,舒冉只是拿着酒精直接往那断指上倒下去。
疼痛感让舒冉的头皮都发麻。
舒怀安满是眼泪的小脸儿一直在摇着头。
“妈妈,你...你不要这样对自己,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可是舒冉无动于衷,只是盯着那断指。
“让妈妈一个人待着好不好?”
舒怀安再次对上她的视线。心中越来越急,可是他...他到底可以怎么做才能不让妈妈受伤啊!
舒怀安一步一步的走进房间里,而后,关上房门。
舒冉一个人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良久,一动不动,眼神呆滞,手上一直都有疼痛感传来,可是她一声不吭。
那七零八落的心破碎在深渊中,舒冉想要去寻找,她一点一点的寻找回自己的那颗心,可是找到的只是残破的......
“...阿渊,哈哈...阿渊。”
舒冉突然笑了,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把整个身子都抱在一起,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舒怀安此时的门虚掩着。
里面的小人透过门缝看着在沙发上哭泣的母亲,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景容渊...景容渊,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得妈妈的喜欢,为什么!
他此时多么希望妈妈的心里还有那个男人一点,是的!就算如此,他也希望妈妈的心里还有那个男人一些。
因为...因为妈妈会爱他,是先爱那个男人啊!因为爱那个男人,所以会爱那个男人的孩子。
舒怀安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他怕那个男人这么对妈妈,妈妈会厌恶他,因为他身上还留着那个男人的血......
舒冉已经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她只记得昨天在沙发上简单的包了一下她那手指。
等他醒来的时候,抬手再看到手指上的包扎,明显是被人动过。
此时的舒怀安就拄在沙发的一旁睡着,坐在冰凉的地上。
舒冉走在地上的时候,舒怀安突然惊醒。
“妈妈,别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