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光离开后教室的场景模糊消散,众人回神后发现自己依旧在有骨气的二楼,而几个七窍流血的同学此时却趴在桌子上似睡着了一般。
赵何手掐指诀施展迷魂术将几人唤醒。
障眼法对术士的作用实在有限,但对普通人来说效果却极为显著。
李大国几人中了障眼法以为自己死了,除非他们自身意志力极为坚定可以冲破心灵上的束缚自我清醒过来,否则会真的就这样在梦中死去而灵魂消散。
但意志力坚强到这个地步的普通人堪称凤毛麟角万中一二,所以凡人中了此术基本要靠术士以迷魂术将其唤醒,只是这样醒来的人都会损伤十多年的寿元。
此时众人似乎把楚风来过的事情给忘了,李大国率先醒来,乐呵呵的说道:
“我怎么睡着了,自罚一杯。”
李大国自己倒酒饮了一杯,他还不知道自己损了十二年的寿元,李大国是班里的倒数第一名,自己落考了但还要开心地帮同学庆祝,乐观的让人有些心疼。
姜小雨的升学宴在同学的庆祝中结束,赵何回到家时宝儿已经放学回来并做好饭了,赵何心情不好留下一句:我吃过了,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回屋后的赵何从自己的虎牙法器中取出一颗暗淡的光点,这是楚风的灵魂,这颗灵魂虚弱至极,已经无法再凭借自身力量踏入轮回了,如若赵何有超度之法或许可以将它送入轮回。
可惜,他没有。
赵何将灵魂束在手掌中,五指紧握将其捏碎,细碎的光子从指缝中流出飘进赵何的七窍中。
恍然间,赵何想喝醉了一般,他仿佛化作了另一个人,一个叫做楚风的人。
……
我叫楚风,是六中三年二班的学生,我学习成绩很好,人长得也好看,学校里经常有女生找我问学习方面的技巧,我解答不了,我学习好是因为天份。我也不愿解答,因为我知道她们找我并不是真的为了学习。
我有一个女朋友,她是我同班同学姜小雨,我们虽然平时打打闹闹,但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只是我父母不喜欢她,因为她的成绩太差了,我给她补课,监督她学习可是都没有用。
我曾经气的急了,吼她,骂她不上进,可她一反常态没有和我吵架,而是她哭着和我说她真的努力了,那一刻我心里很难受,我不再逼她,因为我知道她比我更不甘心,比我更难受。
和姜小雨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很开心,但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高考快到了,同学们变比以往更加努力,班里的赵何每天上课都顶着最重的黑眼圈,他一定是每天学到深夜,可是他永远都超不过我,永远都只能做第二名。
临近高考了复习任务加重,与小雨独处的时间也变少了,这天小雨兴冲冲的找到我,说她有提升成绩的办法了,去找小四眼。
小四眼是六中的唯一的校园传说,据说十几年前一个男生成绩不好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不甘心受到家长、老师的冷落便更加刻苦学习,终于再一次考试中,他因为过度透支自己而暴毙了。
自此以后六中开始流传一个传说,传说六中的学生在午夜时分到学校后山的废弃宿舍烧掉一张试卷就可以召唤‘小四眼’,并让他实现自己一个愿望。
我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可在小雨的哭闹之下我也没了辙,那天深夜我和小雨一起在后山废弃的旧宿舍里烧了一张又一张的试卷,烧到了第八张时,老旧的宿舍刮起一阵阴风
‘它’出现了。
没错,在第一眼看到它时,我就知道它不是人,虽然它看着斯斯文文,脸上架着一只黑框眼镜,但是它给我的感觉仿佛是一条没有体温的毒蛇,面对它时我本能的想要逃跑。
我拉着小雨的衣角想要离开,但她此时仿佛着了魔一般,疯狂的祈求‘它’让自己成绩提升。
“世界是公平的,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
‘它’如是说道,说完便有一阵阴风刮起,‘它’也消失了,就像它来时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内心惶惶,精神也越来越差,小雨的成绩依然是老样子没有任何起色。而我再一次摸底考试上晕倒了,等我再醒来时我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白床单、铁架床、病号服与我为伴,父母虽对我支支吾吾,骗我不会有事,但我依然从护士口中得到了答案——血癌。
我恨!
我才十七岁!
我无助!
我本该是最优秀的!
我给姜小雨打电话想要得到安慰,可她只是敷衍最近学习压力大不能来看我,又或者她说的是真的。
对于一个高考生来说,学习明显要比爱情重要。
这不对吗?
这对吗?
这对。
……
白墙
消毒水的味道
每天都能听到的那些因亲人离世而悲痛的哭喊声
我不要这些,我想回去学习,我想参加高考。
日子一天一天的在绝望中度过,我也因病情而变的越来越虚弱、苍老。
没有一个同学来看过我,每天在班级群里窥屏成了我挨过时间最好的方式。
在群里我了解到姜小雨每天都十分刻苦,她成绩提升的飞快,我不知该为此高兴还是痛苦。
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了,我不想死,我在努力支撑自己,我要等到姜小雨来看我等她来送我最后一程。
她一直都没来,我等到的是姜小雨考上京华大学办升学宴的消息。
我再也撑不住了,我飘浮了起来,我看到一张铁架床上面躺着一个头发掉光,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我知道那是我,而我的床边坐着一个身穿运动校服,面带黑框眼镜的男生,它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里含着一丝怜悯与嘲讽。
是它把我害成这样的,它是一个魔鬼。
我想扑向它,掐死它,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在半空胡乱挣扎着虚弱的四肢,如一个溺水的旱鸭子一般。
“你很不甘心吧,想见她吗?”
少年饶有笑意的问到。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喉咙发不出声,但空灵的声音传了出来。
“灵魂,你的灵魂。”
“好。”
梦境戛然而止,赵何睁开眼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他拿出了父亲留在家里烟抽出一支。
点上。
他曾羡慕楚风,或者也可以说是嫉妒。
嫉妒他明明没有自己努力,成绩却一直压自己一头。
嫉妒他明明没有自己会说情话,却有一个小尾巴一般,成天跟在自己后面的女友。
如今他不知道说些说些什么,连‘安息’也说不出。
山水一程,君可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