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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李一光的工作室里呆的太久了，出来时，外头已经没有了刚下山时的清凉，微温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耀在身上，却怎么也驱散不开内心的凉意。

坐在车里，耳边还总是回响起李一光的只言片语，挥之不去。

直至到达清澜小苑小区楼下，池璟琋还恍恍惚惚地束缚在咒语般的话音之中。

一道带着温度的清淡嗓音敲碎了将她禁锢的牢笼。

“什么都别想了，先上去好好睡一觉。不管整件事情如何，睡一觉再慢慢消化。”

“鹿影后，我......你不回去吗？”

“我得回池家宅子一趟。昨天除夕夜借故溜出来就说好了今天一早回去的。”

“哦，这样......那你路上小心。”。

说着，面色沉重地推开车门道别，目送着车子缓缓淡出视线喃喃自语。

“池家......爸，妈......”

回到公寓的池璟琋机械式地褪去一身沾满寒气的外衣，便窝进了被窝里。

脑子里乱哄哄的。

我不是鹿汐，也当不回池璟琋了。

那我是谁？

我该怎么办？

一切，都回不去了。

嘴里念叨着，身上的寒意让她不自觉地卷缩成一团，却是怎么也捂不热。

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碎片式的梦境。

有除夕夜赶回家守岁的一家团聚。

有节假日不能回家时，母亲邮递的小礼物，发的信息或视频。

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鹿汐的陌生环境。

有听到再也做不回池璟琋的真相揭露。

......

有这一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更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画面，却又像是真实发生，疑惑却抓不住。

梦里，她仿佛听到了遥远的手机铃声，却怎么也找不到。

过了很久很久，她又仿佛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听到有人说什么“无大碍”...什么“感染风寒”......

再然后，她睁开了眼睛，跳进了另外一个梦境里。

她梦见了墨靳琛坐在她的床侧，微凉的掌心抚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脸色紧绷，但眸光中却渗满了担忧与独属于他的柔情，让她感到心里暖烘烘的，莫名的心安。

像是浊世中的一涌清泉，净祛她这些天浑沌不堪的五味杂陈。

更像是，漂泊的小舟终于寻到了停泊的港岸。

“醒了？”

这个梦比前面的都真实多了，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有质感。

忽然，额间那片微凉舒服的触感渐渐消散，她不由得一把抓住那只还停留在半空中的大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怎么了？”

反正这是我的梦，我想怎样就怎样！

没有得到回应的墨靳琛抬起另一只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小额头，“怎么呆呆的还不说话？”

“......？”疼！怎么会疼？

池璟琋眨巴眨巴着眼睛，试探性地问道，“墨靳琛？”

“嗯。”

“......？”

还会回话？

难道不是梦？

她又掰开了他的两根手指，“要不，你掐我两下？”

墨靳琛收回了自己的手，轻笑道，“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烧糊涂了？”

池璟琋茫然地左右打量着。

在自己房间！

她缓缓地坐了起来，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找安娜拿的大门密码。”

“......？”

“打你电话没接，却在门外一直听到电话铃声。不放心，就问了安娜你的密码。”见她一脸的疑惑，墨靳琛又补充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你怎么回事？我今天要是没来，你怎么办？”

“我......不小心着凉了。”池璟琋避重就轻地说道。“对了，你...不是年后才能回来吗？”

墨靳琛没有立刻回话，只是沉沉地朝她看来，一瞬不瞬地，似写满了千言万语尚未表达。

半晌后，才从他轻抿着的双唇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想见你，所以除夕夜后坐的凌晨航班回来。”

说着，他转眸看向了窗外娓娓道来。

“有一个月没见了。一开始，还挺不习惯的。想给你打视频电话，可是我说过，给你时间考虑，就不会打扰你。”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相同的感受，但我想告诉你。”

“鹿汐。”他轻唤了她一声，把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多了几分认真与坚定。

“我不想等了。”

“我们，在一起吧。”

......！

一字一句，都像在池璟琋的耳边绽开了花火，嗡嗡作响地屏蔽了听觉，再也听不进别的声音，独留最后一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蜗内。

我们，在一起吧。

许久未见她回应的墨靳琛，抬手捧过她的脸，让她被迫与自己对视。

“所以，你的答案呢？”

感受着他指腹温柔地摩挲脸颊，池璟琋立马就有些溃不成军，可是思及现在混乱的状况，她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

“说清楚？”

听到她的话里似暗藏着什么信息，墨靳琛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僵硬又带着克制，瞳孔的墨色有了些许龟裂。

“鹿汐，我给你时间思考，不是让你想别的答案的。”我也，不允许你有别的答案......

“啊？”

墨靳琛重重地闭了闭眼，额间的青筋隐忍地突了突，把即将外露的情绪敛了下来。

暗哑地道了句，“你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看着墨靳琛一脸凝重地离开，池璟琋眨了眨眼睛。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呃...还是先找鹿影后问清楚，她要是真的喜欢墨靳琛，我就跟她公平竞争！

然后再跟墨靳琛摊牌，不管他信不信，都得告诉他，我不是真正的鹿汐。

给他，再选择的机会......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情就再次跌落到了谷底，甚至自私地不想给他选择的机会。

“叮咚——”

外头的门铃声透过未关紧的门缝传进了卧室。

又回来了？

池璟琋随意披上了一件绒毛外套，便往外走去。

开门后看到的这张脸，多少让她有些意外。

“怎么是你？”

“鹿汐小姐，墨总让我来给您送午餐。还让我嘱咐您，家庭医生开的药，记得按时吃。”

说着，把手中的外带餐食递给她后，正欲离开。

却又给叫住了。

“诶，许进！那个......替我谢谢他！”

关上门后，看着手中的陶然居午餐，勾了勾唇，自言自语：

“这墨老板虽然脸臭臭地离开，可还是个大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