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偌大的房子,就剩她一人。
昏迷了那么久,现在半夜醒来,却再也无法入眠。
陈慧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了床,裹上厚重的长袍,往屋外去。
她看见外面的光了,好亮,是月亮的光芒。
踏出房门,一抬头,便看见满天繁星。
好美,好美…
密密麻麻的星星一闪一闪,忽近忽远,若即若离。
她一抬手,瞅着那照耀在手腕处的光,好纯净。她尝试着抬起手掌,去握那圆圆的月亮。
这幼稚的举动,还是在小时候做过了,那时候,妈妈跟她说的,握住月亮,心灵透亮。
她现在还记得。
只恨晚上风大,呼呼的吹,特别凉。吹得她有些颤抖。
但她并不想回屋,而是对着月亮自言自语起来:
“月亮啊月亮,这大晚上的,也只有你陪着我了。真羡慕你,你出现的时候,身边总有星星环绕,不像我,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前路迷茫。”
“入秋了,这天明显凉了许多,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的寒疾怎么样了。”
她一边说着来到屋外的大槐树下坐下,继续自言自语。
“月亮,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呀?现在还想着他,甚至我还把刚刚的大药师认成是他了。可能是因为只有他对我好吧…”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多难过和害怕,可是现在,我感受到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因为我来了这个世界,原本的男女主都没了,一切都乱套了。而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我真的…好害怕…”
“真的好害怕…”
她抱住双膝,很不争气的哭了起来。
她真的需要发泄一下,之前小菁的那次袭击,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跟以往不同,以前她不害怕,是因为总有莫行舟护着她,现在却不一样。
周围依旧安静得可怕,她的哭声,是那样清晰。
可有一人,却心痛如刀割。
其实莫行舟并未离开,他正躲在院子里最高的屋顶,远远的望着陈慧。
他很想去安慰一下她,可是他不能。
长痛不如短痛,她若是挺过这段时间,也就好了。若是继续与他纠葛,将来怕是更加难以接受生离死别之痛。
陈慧哭得累了,心里总算也舒服些。
这段时间她一直装着没事人,其实安慰不了自己。心里的苦楚堆积久了,更加难受。
现在好多了。
她眺望着四周,很陌生,很寂静。
她叹了口气,“一个人都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若是在家,这么晚还没睡的我肯定是在听一些轻松的歌谣助眠…”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缓缓起身就要回屋。
没想到,就在她即将迈进屋子的那一刻,周围竟然真的响起了笛声。
笛声悠悠,微微晃漾,晚风忽起,无处寻访。
美妙的曲调,动人的旋律,余音绕耳,惹人回味。
只是她分辨不出笛声的方位,好像在东,好像在西,又好像在每个角落。
不只是笛声鼓动了四周万物,还是旋律挑动了她的心扉,她突然心情不那么苦闷了。
她从新走出院子,抬头仰望,星空仿佛近了些,更美,更清晰。
若不是身上有伤,她真想跳一支欢快的舞。
那笛声一直持续,节奏起落把握得十分完美。
明明她心里迫不及待的想问,到底是谁在奏乐,可她不忍开口,怕打断这美妙的声音。
许久,许久,笛声骤然消失。
伴随落下的,还有陈慧的心。
一直保持高亢的兴奋劲,这让她逐渐困了累了,那奏乐之人很懂,笛声停得恰到好处。
陈慧只觉得心中苦恼一扫而空,心情大好。
她望向四周,大声的询问:“请问是谁吹的笛子?方便出来让我见见吗?”
没人回应。
她又问:“你的笛声真好听,我很喜欢,能不能告知姓名或住处?我好登门拜谢。”
还是无人作答。
她有些失落,心想,这该是个不问世事的高人吧,而且还懂得揣摩人心。
于是,她不再要求,而是真诚的道谢:“谢谢你,谢谢你的美妙笛声。”
四周依旧安静。
她无奈,只好回去了。走到门口,快要关上房门,又尝试问了句:“你…走了吗?”
然而,结果从未改变。
全程都是她一人自言自语。
不过她并不生气,反而是心里多了份期待。
她突然觉得,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遭。开心的笑了笑,给自己加油鼓劲:“陈慧!不可以消极,好好养伤,你可是要当上子午院院长的女人!加油!”
屋顶的莫行舟透过瓦砾的缝隙,瞧见陈慧重新昂扬斗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他抚了抚手中玉笛,微微一笑,对着玉笛叹道:“幸亏带你来了,今个你是头功!”
一夜宁静。
次日清晨。
白风带着莫行舟来到了子午院的秘密关押处,这是子午院的重地,在地底下,少有人知道入口。
之前因为陈慧受伤,大家都脱不开身,白风便把小菁安置在这里。
小菁被绑得严严实实,一直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直到见着莫行舟之后,她才恢复了些神色。
“公子,你来了。今天是入秋,看样子,你还是吃了冰灵丹啊。为了她,你还真是…真是把自己都逼到了死路。”
莫行舟面无表情的说道:“你错了,莫行舟这个身份,本来就不该活着,他从出生那一刻,命,就是属于责任的。十几年来从没为自己活过,直到她的出现,才让他了无生趣的人生中,出现了短暂的曙光。”
“呵呵…那我呢?”
小菁突然面目狰狞了起来,质问:“那我们呢?我,白风,青龙七宿,冷月城真正的暗卫,潜伏各地的冷刺,我们这些人的一生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你可清楚?跟你的女人比起来,是不是我们的命都不算命?”
“我没这么想。”
小菁冷笑:“是,你没这么想,你直接这样做!莫行舟,你太自私了。我们这些人跟你都一样,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了你。好不容易大业将成,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你登上那个位置。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要让一个女人去坐那个位置!呵呵…可笑…可笑至极!”
听着他们的对话,白风全程不插半句嘴,但是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幽怨的。
青龙七宿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掌控各地重大势力,最终让莫行舟登上王座。
现在莫行舟的行为,却是让人失望,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