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味道怎么样？”

阿左吃完自己的，便眼巴巴地盯着萧谣。

“还真不错！”

萧谣不由自主地又拿起一块，阿左随着她的动作跟着舔了舔唇。阿右虽一声不吭，不过渴望的小眼神还是瞒不了人的。

“瞧你俩这傻样，要吃不会跟我说？”

萧谣前世颠沛流离，早就没了大家小姐的矜持。更没有这不许、那不行的讲究劲儿。当街吃东西对她来说，那都不是事儿。

丁婆婆知道时，叹息着看了萧谣许久后只闷闷地说了句：“不拘小节反倒活得不累，如此甚好。”

萧谣只觉得丁婆婆之言句句珠玑、鞭辟入里。旁人如何看她，她却不管。反正她就是个寻常女子，又不要做王妃；也不想挣诰命的。重活一世若让自己又累又苦又受委屈，不用别人同情可怜，她就先呕死。

“给，”

眼见面前这两只眼巴巴看着，萧谣将手里的桃酥一股脑塞给了阿左。自己则是带着朝她虚虚伸爪子的松子，直直往前走。

阿右莫名觉得有些失落，偷偷收起在阿左跟前的优越感，默默咬了口桃酥。

“姑娘？”

美食和姑娘，阿左到底选了萧谣。她将剩下的桃酥一股脑塞进口中，含混着喊了一声后赶忙跟了上去。

阿右反应不及她快，却也错后一步亦步亦趋跟上。

“你俩慢慢吃，不着急。我不过是去前头看看。”

萧谣撸着松鼠的尾巴，不让它靠近阿左手里的桃酥。这货是真的很馋，居然为了口吃食，就对着阿左两手举起做出一副讨饶状，真是没志气的鼠。

萧谣可没听说过，松鼠还能吃桃酥的！再有，要拜也得拜她不是？

可怜的松子被个寡见鲜闻的主子，弄得低眉搭眼鼠脸沮丧很不开心。谁说松子不吃桃酥？谁说的！哼，让它知道，看不装成个耗子咬她！

主子虽如此说了，阿左、阿右两个到底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见姑娘径自弯都不转去往巷子，阿左、阿右这才恍然，姑娘这是要去那卖桃酥的妇人处。

阿左艰难地咽下一腮帮子的桃酥，鼓着嘴兴奋起来：姑娘定是要做那“知己知彼？还是百战百殆”什么的事了！

及至走到妇人跟前，萧谣口中犹有回甘。

能将个平平无奇的桃酥做得酥脆不硬、甜美而不腻，细品之中居然还带着些桃子香。这妇人的手艺了得。这可比珍馐馆只是将桃酥做成桃子形状的这种刻意造作着出新，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姑娘，这妇人篮子里还剩不少呢！她这生意也是难做。”

阿左眼见着竞争对手在前，却在瞥见妇人粗糙的手上那一道道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口子时，心软了。

阿右眼眸闪了闪，转头看向萧谣。

阿左看到的，萧谣自也看在眼中。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慢慢伸向篮子，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看向妇人。

不等萧谣一双纤手靠近，只见妇人手下略动、篮子随之闪开。

“哎，你这妇人怎么回事？”

阿左不干了，姑娘伸手是这妇人的福气！这妇人是什么意思，看不起姑娘？

不等萧谣说什么，妇人脸上倒是露出了尴尬之色，不过话却说得不卑不亢：“姑娘您要什么，小妇人便给您拿，小心脏污了您的手。”

原是怕脏了姑娘的手！阿左这才面色和缓了些。

萧谣心下赞许，面上却做出一副羞恼神色，袖子一甩，怒道：

“你这妇人真是小气，又不是不买，看看怎么了？”

说着轻轻一推，妇人就跌倒在地。萧谣眨了眨眼睛，脸颊爬上朵红云，入戏太深？咳咳，自己没用多少劲啊！都是傻傻学艺不精没教好她。

妇人显见得没看过这样的无赖女，她先愣怔下才爬了起来。

萧谣挑眉斜睨，一脸不屑地继续看着妇人，眼风却扫向妇人的手，好似...

破-皮-了？

妇人也不敢看萧谣，只嗫嚅着说道：

“并不是看不起姑娘，不过是怕脏污了姑娘您雪白的手。”

“啧啧，想不到你这乡野村妇，说话倒挺斯文？”

萧谣昂着头，将一双漂亮的下巴翘成一个欠扁的弧度，不屑地说道：

“脏不脏的，不是你说了算。我既要看，你只给就是。”

“姑娘。”

阿左最是个护短的性子，却也有些看不透萧谣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走个路的功夫，姑娘就似变了个人？

阿左困惑地歪着脑袋，上看看、下瞅瞅，怎么看、怎么觉得姑娘如今这模样很有些眼熟。

这样浑身洋溢着又拽、又欠、又狂、又傲的萧谣，她好似在哪儿见过？

“阿左，别急！一会儿再砸她场子不迟，咱们先看看她家桃酥。”

萧谣贴心地拍了拍阿左肩膀，安慰着说道。

“姑娘！”

阿左要哭了，她哪里是这个意思？砸什么场子啊！人家大姐不过是老老实实卖个桃酥，招谁惹谁了！

好吧，是她招惹的，也是她撺掇得姑娘，可后头她不是改了嘛！

眼见着萧谣一手扣住了那妇人胳膊、钳制住她，更挑起妇人篮子上洁净的盖布，漂亮的眸子滴溜溜在上头转了一圈子后又冷冷盯在那妇人面上，嘴角还噙着冷笑....

“姑娘这样子，啧啧...”

阿左不禁摸了摸自家的小招风耳朵，一脸的沉醉：姑娘这样子，虽然诡异却漂亮得紧。阿左很想上前阻止，却又莫名心跳加快，崇拜的小眼神嗖嗖射向萧谣：啊呀，姑娘这样子，真好看，真好看！

想不到姑娘当个地痞也能这么威风！阿左彻底被征服了。

可是，

“妈呀！”

平日脑子不灵光，今日倒是转得快！阿左一声喊后捂住了嘴巴。

想起来了，姑娘这样子不就像当街争地盘的小混混？

啊呸，

阿左轻扇自家脸颊，小混混哪里有姑娘好看！

迷死人了，迷死人了！

这样的萧谣真让阿左亦喜亦悲，她一面同情着妇人，一面又沉溺于自家姑娘这少见的风姿中不能自拔。

可愁死了阿左....

阿右叹了口气，默默往后站了站，她要离这蠢阿左远些。

跟阿左一个想法的，还有遥遥看过来的江阿丑。

他辣眼睛地挪开目光，一根手指轻轻靠了靠看傻了眼的世子，仗着胆子颤巍巍说道：“世子，要不要...去，劝劝？”

江阿丑敢拿他脸上的雀斑发誓，他是真为萧谣好。在江阿丑看来，萧谣本就没有萧大小姐博学多才、好家世，如今若是于品行上再被人传出个欺男霸女...

“咳咳，嘴欠啊！”

捂住自己嘴巴的江阿丑忙瞟了眼萧傻傻，见他不曾注意这才暗松口气。

话不能乱说，这若是让爱拈酸的世子听到，必定会先灭了那妇人、再灭了他！

“哎呀，全洒了！”

就在此时，只听前头阿左一声惊呼，接着就有萧谣的低斥声传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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